朱同的日子也多了些异处。
朱同亦是偏将,五偏将里除了刘四平外,属他的袜子是最臭的。
没办法,跑得快又跳得高的人,脚底出汗总是比常人多一点。
刘四平血泪控诉:你丫的哪里是多一点,是多很多好不好!都快追上我了!
朱同很是腼腆:小弟不才,不欲与刘兄争抢长安军内天下第一臭脚的光荣,送给刘兄。
刘四平:……我不要!
朱同常在哨台警戒,居高临下可以发现不少的情况。
比如说最近很扰人的一个坏情况就是:火把总是点不亮。
有时需要加些煤油,而有时火把似乎掉进了水缸里,无法引燃。
点不亮还算是好的,点得亮才吓人,“呼”的一声,火光冲天,朱同准备不及,被烧去半片眉毛,此事虽也生动有趣,但比之刘四平被袜子绑了的生猛,他还是略逊一筹。
不过略逊一筹也很惹眼,朱偏将受不得镜子里的容貌奇怪,拿了根炭条往烧尽的眉毛上画了画……
结果,一个手抖,朱偏将两条眉毛长成了一条,且又粗又长从这一端的太阳穴连绵到了另一端的太阳穴。
一时又在军中传为异类。
(六)
七位战将常在一起,有汗有血,皆是同流。
当然亦是有酒同吃,有肉同食。
个人都有个人的小小波澜,不是啥要紧的大事,但也不是两眼一闭听不着的无谓事。
王一夫王偏将爱刀如命,有把宝刀,是夜夜要搂着睡觉的,刀就是他婆娘。
但他的婆娘这几日被惦记上了。
王一夫仔细宝刀,日日勤于保养擦拭,他可不信没有歹人来动手动脚,他的宝刀会生锈。
一锈锈了整个刀锋,王一夫抽出刀来见着刀身上被锈迹侵蚀得惨不忍睹,脸都绿了。
许二毛与王一夫同病相怜。
一个爱刀如命,一个则爱马成痴。往日里许二毛的那匹燕赤可是与他亲密无间,刀山火海慷慨同赴,但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对他横眉冷鼻不搭理不说,竟然还拿后蹄子蹶他。
许二毛的表情和个带着绿帽子的相公没区别。
(七)
只有齐有福齐偏将没有任何一丁一点的不对劲。
齐有福此人,晋城人,没从军之前,是个厨子。
不知道是不是将军爱吃他烧的菜还是怎么的,竟然招了个厨子入军。
不叫厨子去当伙头,反而安置成个偏将。
众人不服。
直到齐有福百人斩才没人再说闲话。
平常时候就算是军装在身,齐有福看上去也不像个当兵的。
他实在是有福,耳朵长得像是佛祖,耳垂几乎掉到肩膀上,总是呆头呆脑憨不拉叽。踏上战场时才气质陡变,人命如鸡鸭,厨子手起刀落,收拾得比长于刀法的王一夫还要干净得多。
但不用上阵杀人了,他就和个伙头没区别,不在练武场就在厨房。
半点不像一个将。
(八)
个人悠着个人的分寸,或是嘻嘻哈哈,或是拍桌子骂娘,将军一声未言,形如透明。
事实是,七将聊在兴头上,没人分出心神去。
将军像是突然从土地里长出来的。
也许长安军应当在春天的时候把将军种进土里,那样到了秋天的时候,就能收获很多的将军。
唾沫星子满天飞里,只有齐有福严肃立正,敬然行礼。
将军微微颔首:你们继续。
屋子内一时从人声鼎沸变得个鸦雀无声。
将军等了阵子见他们不再开口,才点醒着刘四平:人何在?
刘四平垂首:始终没再见过。
将军眼角斜挑。
刘四平眼角抽搐:可能,可能,那天我的眼睛又出了点毛病?又看错了?
将军叹息:刘偏将甚有自知之明,两个“又”字,用得是相当的准确。
刘四平嘿嘿的干笑,方想拍上几句马屁,将军又轻飘飘的扔出来一个“眼疾当治。”
马三栓与宋有根:刘偏将好雅兴,我二人的袜子便一同代劳了吧……
刘四平悲愤欲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