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江延晟问，“有趣吗？”

谢云峰回过头看他，江延晟已经坐了起来，正脸朝着这边，也并没有眯着眼，似乎不那么畏光了。“很有趣……呃，我是说很清晰。”谢云峰抿抿嘴，问，“你好些了吗？”

“还……好。”江延晟道，“药还没有起效。”他看着那个本子，忽然有了个想法：

“要不你……帮我写写今天的笔记？”

看写字好的人写的东西，是一种享受。

在美观的字体下面写字，是一种公开处刑。

谢云峰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一向自认为是个写字好看的，也被不少粉丝夸过这一点，但对比之下才知道自己的字体在江延晟的面前根本不够看。他那笔字也就是给粉丝写特签骗骗小姑娘，和江延晟的摆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没根骨没力气。

写完日期之后谢云峰有些心虚，他看着江延晟。江延晟没注意，好像在出神。

“开始时间……”谢云峰回忆了一下，“八点？”

“嗯。”江延晟不知什么时候盘起腿坐在床上，看着谢云峰这边，“继续。”

谢云峰看了看前面几篇笔记的格式，空了一行写：头痛性质，然后停了笔。

“性质？”

“偏头痛。”江延晟道，“具体描述：突然发生，右侧额颞部钝痛，伴右眼眶疼痛，右眼视物模糊……”

他语速不快，但谢云峰还是有些赶不及：“等……等一下。”他看着自己因为写得快显得愈发.缥缈的字体，叹了口气：“你一句一句说……我写得不快。”

字越写越难看——他在男神面前不要面子的啊。

江延晟眼里泛起笑意。

谢云峰又露出了那种神似大金毛的表情，看着可怜兮兮的，让人想揉一把。

……揉一把？

江延晟觉得自己思路不太对，可能是因为头痛吧。

他放慢了语速，继续说下去：“偶伴双眼黑曚，右侧闪光感。畏光，日光下头痛加剧，处于暗室时头痛有缓解……”

谢云峰一边写，一边听得心惊胆战。

等他写完症状描述，终于忍不住问：“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江延晟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怔。

并没有好一些。

偏头痛严重起来，止痛药也不管用。

“没有。”他决定实话实说，“这次太突然了，我想大概要过好久才能好起来。”

谢云峰看着快要写完的笔记，问：“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江延晟想了想，“陪我坐一会？”

江延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

他平时不会这么脆弱——即便是不舒服，他也只会默默回到房间关上灯戴上眼罩，等着头痛缓解。

但今天他好像比往日贪心。他想要有人陪着他，熬过这段时光。

头痛的人有资格任性。

谢云峰点点头，在“措施”那一栏写：服用止痛药，休息。

他不清楚江延晟用的止痛药是哪一种药，特地给他留了些空间。想了想，又在下一行加上两个字：“陪伴。”

写完他再次心虚地看看江延晟，后者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谢云峰合上笔记本，把江延晟的钢笔放回笔筒——那支笔非常漂亮，纯黑的外壳，金色笔夹，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沉甸甸地放在手里，让人格外安心。

跟它的主人一样。

谢云峰站起来，轻咳一声：“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江延晟安静地冲他点点头。谢云峰拿起江延晟的水杯，脚步顿了顿，先关了桌上的台灯。

“等我……”谢云峰没说完又打住，“我一会上来。”

江延晟坐在骤然暗下来的屋子里，觉得很新奇。他听见谢云峰离开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光线下没看清踢在什么东西上，谢云峰“嘶”了一声，声音很低，好像是怕打扰他。江延晟刚要问一句，谢云峰已经关上了门，匆匆下楼去了。

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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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的人有资格任性——所以作者头痛时可以断更。

——但我这么攻，怎么可能断更呢？

存稿箱表示它坚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