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资是不可能的，硬着头皮也要把节目录下去。

颜寒正打算说点什么，忽然注意到江延晟皱起眉头，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捂一边的眼睛。

谢云峰比颜寒反应快一些，他站起来，问：“延晟，你怎么了？”

罗曼卿回头看江延晟一眼，习以为常地问：“头痛？”她伸手去碰江延晟的额头，“你这次没发烧。”动作极其自然，但并没有带着多少亲昵。这让谢云峰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酸了。

“不是每次都发烧。”江延晟站在原地缓了一会，仍然没有放下手：“抱歉，我得……回去拿药。”

“我陪你上楼吧。”谢云峰跑到他身边，搭上他的手臂：“你别一个人上去……先倒杯水。”

江延晟站在原地，等着谢云峰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往楼上走去。

罗曼卿担忧地看着他们一起离开。

等江延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转脸看着颜寒，发出一声冷笑。

黄艺绮直接钻进了曹琬灵怀里，捂上耳朵免得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顾凯看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和曹琬灵相视无奈一笑。

江延晟推开房间门，仍然捂着一只眼，走到柜子前去找常备药。

谢云峰跟在他身后，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看得江延晟有些想笑。

“你好像有话想说。”江延晟从柜子里翻出止痛药，冲谢云峰伸出手：“水。”

谢云峰把水递给他。

“谢谢。”江延晟服下止痛药，顺手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来。

他已经放下了捂着眼睛的那只手，但还是眯着眼，好像有些畏光。

“要拉上窗帘吗？”谢云峰敏锐地问。

“嗯。”江延晟扯扯嘴角，“谢谢。”

谢云峰拉上窗帘。厚重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屋里变得昏暗。谢云峰再去观察江延晟，发现他两眼睁开了，似乎舒服了不少。

“你应该很好奇吧。”江延晟笑笑。他此时稍微有些虚弱，但光线变暗之后会好受很多。

“你……”谢云峰似乎有些混乱，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你经常头痛吗？我看你朋友好像……挺习惯的样子。”

“其实她也没多么习惯。”江延晟想了想，“夏瑜更了解一些。”

罗曼卿总共和他认识不过三年，更别提这三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只有陪伴江延晟十几年的夏瑜，才清楚地了解江延晟的这个小问题。

“你经常头痛吗？”

谢云峰问出这个问题，忽然想起汤子璇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而且好像有频繁发作的头痛。”

“对。”江延晟道，“以前状态不好的时候经常头痛。最近不太常有，今天这一次……算是厉害了。”

……不愧是心理学博士，情报真准。

江延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时并不好受，但他还记得有件事要做……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谢云峰看着突然起身的江延晟，连忙跟着站起来：“你不舒服就别忙了。”

“我……”江延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拿个笔记本。”

谢云峰迟疑地看看屋里昏暗的光线。“你……”他抿抿嘴，“要写什么？”

江延晟有点想解释，但想了想又觉得解释不清。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封面的本子。

“头痛笔记。”他把本子递给谢云峰，“大概就是……”他本来想详细解释一下，又忽然懒得多说：“就是每次头痛的情况。”

谢云峰接过来，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我……可以看吗？”

江延晟点一下头。

谢云峰翻开本子，借着昏暗的室内光线看本子上的字。字体跟今天早晨留在字条上的差不多，同样是潇洒飘逸。

开头第一篇，时间是今年1月3日。江延晟在第一行注明：“开始时间：16:35，结束时间：21:02。”

下面空了一行，继续写：“头痛性质：紧张性头痛。具体描述：右侧额颞部有束带感，隐痛，活动时加重，左侧卧位时疼痛减轻。”

又空了一行，写：“措施：休息，未服药。”

最后一行的字体跟先前略有区别，可能是后来补上的：“记得常备止痛药。”

谢云峰转脸去看江延晟。

江延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一声：“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目光落在纸页上，道：“你要看的话，可以开台灯。”他仰倒在床上，抬手指指书桌，“白色的那盏灯，那个灯光不会影响我。”

谢云峰还是犹豫了一下，见江延晟神色坚决，他才伸手按下那盏灯上一个小小的按钮。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了一小片桌子。他回过头，江延晟躺在床上闭着眼，身上随便搭了件衣服，看起来很安静。

谢云峰用身体挡了挡光，继续翻下去，刻意放轻了动作，生怕纸页的声音打扰江延晟。

江延晟的笔记有条有理。有时候头痛性质那一栏写的是“偏头痛”，出现次数比较少，但每到这种时候关于头痛的描述就会比较长。有时候会在笔记最下方注明某种止痛药起效时间长短，后面还有不同颜色的笔写的小字批注像是“下次更换药厂试试”和“这种药不好用，换掉”之类的东西。

谢云峰再次感慨——江延晟的生活处处充满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