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看着那不甚清晰的像,在心里问,妈,当年觉得千好万好的大嫂,现在看看,还好吗?
姜大嫂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今天就是一个主题,要好处。
“要我说,要么让柱子去厂里当个小组长,要么一个月加一百块钱,要么把老爷子接你家住半年。可别学前面老张家,兄弟俩为养老打官司,丢人现眼到县上去!我听说你家晓蓉两口子都搬到县里住了,别闹大了影响他们工作。”
这话,连敲带打的,威胁感十足。
姜父脸色浮现出一抹讥笑,三条路,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真把他当傻子呢。
“老二啊......”
老父亲沙哑的叹息混着痰音,浑浊的目光从褪色的“五好家庭”锦旗上扫过,落在了二儿子身上,枯瘦的手指向他们探了探又缩回,“你厂子里要招工,就带带侄子......到底是亲骨血......”
姜父摸到裤袋里的烟盒,又想起老父亲的肺气肿,生生把手抽了回来。
原以为老父亲是拎得清的,没想到,还是那种“你过得好了就该拉亲人一把,你们流着同样的血,是最亲的人”封建大家长思想。
他转身迈过堂屋的门槛,到屋檐下抽了一根烟,想了很多,但最重要的不是“妥协”,而是“公平”。
“爸,厂子不是我们的,我们说了不算,我们推荐过去的人,总经理都是要审核的,筛选不过一定要退回来,我们也会受牵连。如果一定要我们把柱子他们塞进去,那我们也只好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你们养我大,我养你们老,养老的责任我不会推脱,要么按说好的,我每个月给米面钱,要么大哥大嫂把房子腾出来,我跟他轮着一个月一个月的来,或者房子给我,我养着你,大哥大嫂给米面钱,这三种,无论哪一种,我都同意。”
姜老爷子听到是儿子说这话,便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了。他看向老大媳妇,问她,“老大媳妇,你看呢?”
姜大嫂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肯定不行啊!
她既不想把房子让出来,也不想放弃每个月老二给的米面钱,只想把儿子塞进那新开的加工厂里。
看到老二破釜沉舟,宁肯工作不要也不就范,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她不搬动老爷子出面,让柱子两口子跪在兄弟媳妇面前哭求,成功的概率应该更大。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仗着婆婆的势,在老二媳妇面前耀武扬威半辈子,居然忘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她假装冲外面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啊,这么晚了,我要做饭了,家里米面不多,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回去吧,等我想想,下午给你们答复。”
下午,姜父姜母没有等来大嫂,等来的是大侄子两口子。
这次两个年轻人运气不错,仿佛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外面下起了雨,柱子和老婆两个人跪在姜父家门口,背上还背了几根柳条。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们这副惨样,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向弱势群体倾斜了,冲着姜父门口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姜父姜母解了围,“呵,扮上负荆请罪来了,这出苦肉计用的不错嘛,道德绑架也玩得很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