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岚顺着他的视线向上一看。
半高的山崖上,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光芒正在向外扩散, 勾勒出一个惨白的光,和一个破碎凌乱的人影。
不是很真实, 更像是一个幻影投射上去的,偶尔还颤动几下, 仿佛一团液体在缓慢流动。
白七被裹在中间, 两只手静静地垂在身侧, 像是一只蚕蛹。
一动不动。
谢眠才一想靠近, 迎头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他伸手一碰,那墙好像没有温度也没有实体, 但就是无法通过。
谢眠用力的拍着墙,大声试图叫醒白七:“七爷,七爷!”
范岚握住他的手腕制止:“这个应该只是个幻象, 不是真正的小七,别担心。”
“可是……”谢眠瞬间瞪大眼睛, 用力将身前的人推了出去。
一道强光瞬间从蛹状物里喷射出来,谢眠向后一躲, 那强光直直的穿透了墙,像烟花一般炸开,幸好范岚眼疾手快, 将他往怀里一扯, 用身子硬生生挡住了。
谢眠惊魂未定的从他怀里出来, 手忙脚乱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发现他后背上有一小片发绿的污渍。
“没事。”范岚拿开他的手回头看了眼,那蛹状物已经消失了。
“刚刚那个是什么?”谢眠问。
“不知道。”
谢眠看着他的脸,怀疑了不到一秒范岚就说:“这次是真不知道。”
“七爷不见了。”
范岚若有所思的看着刚才那个蛹,这个缚魂茧还是他教的,用来困一些怨念太强无法渡化的鬼魂。
他之前并未用过,第一次就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原本以为,进到白七的记忆里,就能把他及时拉出来,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计后果的先把自己捆了。
范岚一阵头疼,他本以为白七是整个棺材铺最理智,最不需要他多费心的人。
结果倒好,带头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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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棺材铺的时候,肖山还没醒,牧夭从青丘回来了,坐在柜台后看电视剧,卡巴卡巴的嗑瓜子。
面前的瓜子壳堆了小山一样,柜台前坐满了人,谢眠和范岚连下脚空都没有,差点踩在一个光头的脑门上。
幸好范岚的反应快,一闪身落在了内堂。
谢眠一站稳就立刻走了出去,绕到柜台后问牧夭:“怎么回事。”
牧夭看了他一眼,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说:“哦,这些人,说他们最近被人诅咒了,很倒霉。”
谢眠抬起头看着对面或坐或站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根本没人打算搭理他,看上去是一脸倒霉相。
不过这个世界每天倒霉的人多了,被下咒?
牧夭继续嗑瓜子,眼神也在电视剧上没移开:“就这情况已经继续了三个小时了,我怀疑他们不是来求助的,是来给我添堵的。”
说着把声音调大了点。
还是听不见。
范岚掀开帘子从后头出来,人声突然一下子消失了,极度的安静了足足维持了五秒,然后又轰然开始更大声的吵。
他皱了皱眉,慢悠悠的抬起手,谢眠总觉得他这眼神有点危险,扑过去制止了他:“冷静!”
牧夭放下瓜子,狠狠地一拍桌子:“安静!”
众人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牧夭收起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微笑,和颜悦色的,用堪比客服还温柔的语气说:“接下来,我们请各位一个一个的说清楚情况,好吗?”
牧夭刻意在一个一个上了咬了重音。
一个老太太拨开人群走出来,头发花白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嘴唇往里瘪着,眼窝深陷下去,皮肤上遍布老年斑,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将死的老迈气息。
可谢眠发现,她的动作很利索,完全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该有的灵巧。
“我,我先说。”
牧夭一抬手:“您请。”
老太太看着牧夭的脸,不知道戳中了哪根神经,嚎啕大哭起来:“我今年才26岁,跟你一样年轻,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话音一落,刚才才安静下去的人们又开始骚动起来,七手八脚的指着自己诉说变故。
“我今年才25岁,我都秃成这样了!”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惨,到底是谁害了你啊,一定是他!”一个男人用力扑到柜台前,恶狠狠的说:“一定是那个白衣男人!他是鬼,是魔鬼!”
白衣男人?
牧夭一愣,下意识回头去看谢眠,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下,得出个结论。
该不会是七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