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武接过地图,展开细看。
地图的黑色圆圈,则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峡谷两侧的山腰、崖壁之上,乃安王精心布置的伏兵所在。
半晌,顾成武抬起头,深邃的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传令下去!”
“命一队,绕至峡谷南侧山崖,从贼人后方突袭,断其退路!”
“二队、三队,攀上东、西侧山林,待贼人进入峡谷后,伺机而动!”
“第四队、第五队,待双方交手后,以弓弩封锁峡谷出入口,务必不让一个贼人走脱。”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达,玄甲卫的将士们,迅速而无声地行动起来,如同一只只矫健的猎豹,消失在密林深处。
顾成武将地图收好,负手而立,遥望着虎跃峡的方向,眼神冰冷。
敢行刺殿下,他要贼人有来无回!
......
翌日,薄雾尚未散去,虎跃峡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燕王的车队缓缓驶入峡谷,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玄甲卫骑马护卫在车队左右,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祥和。
然而,当整个车队都进入峡谷之后,异变陡生!
只听得一阵轰隆巨响,自山顶传来。
紧接着,巨木、大石,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山崖上滚滚而下!
一时间,车队大乱。
马匹受惊,嘶鸣不止,四处乱窜。
车夫拼命拉扯缰绳,试图控制局面,却无济于事。
“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王妃!”玄甲卫副统领嘶吼着。
玄甲卫训练有素,迅速反应,拔刀出鞘,将燕王车驾团团围住。
然而,巨木、大石之后,一群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刺客,如同鬼魅一般,从山林中杀出!
他们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杀!杀了燕王!”
“一个不留!”
黑衣人嘶吼着,与玄甲卫战在一处。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黑衣人首领在一众黑衣人的掩护下,躲过数名玄甲卫的围攻,飞身跃起,攀上马车。
他狞笑着,举起手中长刀,就要向车厢内劈去。
燕北的玄甲卫不过如此。今日,他轻松便杀至燕王座驾。
“砰!”
一声闷响,黑衣人首领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周勇从马车内杀出,,一脚正中黑衣人首领胸口。
“噗!”
黑衣人首领重重地摔落在数米之外,胸膛塌陷,口中鲜血狂喷。
“不……好……有……埋伏……”
他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眼神逐渐涣散。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然而,这遗言已为时已晚。
“杀——”
震天的呐喊,如平地惊雷,自峡谷两侧的山林间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原本就已陷入苦战的黑衣刺客们,更是心惊胆寒。
只见尘土飞扬处,两队人马,如猛虎下山般,自东西两侧密林中杀出。
为首一人,身披玄甲,手持长.枪,面容冷峻,正是顾成武!
他手中长.枪翻飞,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顾成武一声厉喝,“弟兄们,随我杀贼!”
他身后,数百精兵,紧随其后,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他们如狼似虎般扑向黑衣刺客,刀锋所过之处,血光四溅,残肢断臂,横飞一地。
原本还勉力支撑的黑衣刺客们,此刻更是腹背受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原本还算激烈的战局,顷刻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撤!快撤!”
有黑衣人惊恐地大喊,试图逃离这修罗场,但等待他们的是毫不留情的弩箭......
......
马车内,宋昭月轻轻撩起车窗一角厚重的锦帘,朝外探视。
入目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点点血迹,溅落在路边的草叶之上,令人心悸。
峡谷虽已被清理过,但残留的痕迹,却依旧无声诉说着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惨烈厮杀。
先前,她心中一直忐忑难安,纵然知晓裴明绪早有筹谋,可刺杀之事,变数繁多,终究难以全然掌控,指不定就发生什么意外。
但裴明绪根本未曾携她与珩儿进入虎跃峡,而是是令周勇乔装成他,引得贼人上钩动手。
而周勇和顾成武两人联手,短短半个时辰内,便将那些贼人尽数剿灭。
只是清理峡谷,颇费了些时辰。如今,日头已高悬,已近午时。
“莫要看了。”
裴明绪单手稳稳抱着熟睡中的珩儿,另一只手则轻轻拉下宋昭月的手,顺势将车帘放下。
“地上都是血,污了你的眼,仔细夜里魇着。”
宋昭月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往裴明绪怀中依偎过去。
裴明绪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似在安抚。
“没事了,有我在,莫怕。”
宋昭月轻轻“嗯”了一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冷香,中顿感安定。
她抬眸,轻声问道:“殿下,接下来,作何打算?”
裴明绪低头,凝视着怀中佳人关切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缓缓吐出二字:“告状。”
“啊!”宋昭月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直白。
“殿下是说……向陛下告状?”她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恍然。
对啊,他们可是遇刺的苦主!
堂堂亲王,奉旨归藩,却险些遭遇不测。这等大事,岂能轻轻揭过?
若是不闹个天翻地覆,岂不是白白受了这番惊吓?
更何况,这幕后主使,可是安王。
那可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当真是百折不挠,贼心不死。
裴明绪轻笑一声,微微颔首:“自然。”
“身为苦主,险些丢了性命,这般‘委屈’,怎能不向父皇好好倾诉一番?”
他故意将“委屈”二字咬得极重,面上满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