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谁都不愿意花着稀里糊涂的钱,去看一个很有可能真是别人口中渣滓的女人在台上惺惺作态。
事态发展的严重程度已经日渐显现出来,以至于到了最后,还能坚持买票去见“面具美人”一面,顺带着看看其他演员表演的,就只剩下了“面具美人”的那些老城籍贯的忠实小粉丝们,至于那些身在外地的粉丝们,能够没几天抽空过来看一次戚尧,已然实属不易。
又逢登台,戚尧身着蟒袍官帽在顶,当她如往常一般做好了充足准备过后站到舞台中央时,抬眼看见的,却是舞台下零星落座的观众。
一双手就足够数得过来,无声无息之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时,坤伶社艰难如初,所有的努力仿佛在一夕之间被打落消散。
乐队的乐手们各自忧愁着,满面漂浮的都是擦也擦不掉的愁云,戚尧黛眉轻蹙,和他们隔空对视。
看过了,再和台下那几位常来常往的粉丝们一一望过,戚尧分明能够看到,在他们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可除此之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信任和期盼。
心跳在某一时刻乱了频率,戚尧长叹过一声,抵消掉鼻头眼角的一切酸涩,拿腔作势,念白道这场表演的第一句。
“边外狼烟靖,共享太平春”
“未曾拆书泪先淋,书上相逢父子情。平王思念临潼会,加封犒赏有功臣”
“既是爹娘书信,为何有‘逃走’二字?只恐此事有诈”
“兄长说话欠思论,休把今人比古人伯邑考焚身命里生成,既是平王加官赠,就该有圣旨到樊城”
《战樊城》,并非戚尧常日常唱的选段,台下的几位观众很少听到。
虽说不了解整段戏段的背景,更不能一时记下所有的唱词,然而时至当下,他们就这么坐着,仰望着舞台上那个曾带给他们无限惊喜和欢乐的那个姑娘,却是在同一时间觉得,他们似乎听懂了戚尧声音中的不甘和那些被压抑的情感。
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脾气的;
原来,她并不是坚强到不会有悲伤;
原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也会像平凡的他们一样,无助、失望、痛苦、不甘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却又再清楚不过,他们的“面具美人”,绝不会就这么被压垮下去,绝不会就这么被彻底击败被掩埋,她曾经费劲了力气才从尘埃中绽放出光芒,又怎么会因那些毫无来由得诋毁就彻底蒙尘?
不会的!绝对不会!
台下所有的观众,在某一时刻,只觉得喉咙处同时一滞又一酸,他们想哭,却拼命忍着不去流泪,只因为他们的偶像是台上那个坚强了不起的姑娘!
即便生为女身,她仍然是他们的英雄,她是他们的“面具美人”,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