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刹那，便是永恒，也不过如此。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茫然，脸色也慢慢正色起来，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边夜色之下，这一个穿着旧僧衣破草鞋的少年，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也不如何高大威猛，但他就是那般伫立着，一脸平静喜乐，目光纯净而深邃，就像站在莲花盛开的佛国，跳出天地外，不在红尘中，八方吹不动，遗世而独立。

陆凌天直了直腰，握着不嗔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忽觉他那看似木讷目光深处，竟是如此的睿智，仿佛能看穿人心，尽得三乘真昧。

彼此沉默了一会，陆凌天忽然微笑，端正衣襟，反手握着幽煌，平静道：≈ap;dquo;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敢问前辈是谁？≈ap;rdquo;

少年眉目一弯，嘴角绊起一丝淡淡却让人感到惊艳莫名的笑意，随后看着他，温声道：≈ap;dquo;我是这片大山的主人。≈ap;rdquo;

四下无声，一片沉寂。

陆凌天眼中光芒闪烁，沉声道：≈ap;dquo;既为其主，那前辈为何又说自己走不出去？≈ap;rdquo;

≈ap;dquo;因为他们怕我。≈ap;rdquo;

≈ap;dquo;他们是谁？≈ap;rdquo;陆凌天眼中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皱得更紧。

≈ap;dquo;他们是让我成为走不出这片大山主人的人。≈ap;rdquo;少年笑了笑，目光中却是出现了一丝凌厉。

月光如水，静静照人，倒映在陆凌天的脸上，他缓缓道：≈ap;dquo;他们为什么怕你？若然你走了出去，会发生什么事？≈ap;rdquo;

少年静静笑道：≈ap;dquo;只会发生一件事。≈ap;rdquo;

≈ap;dquo;是什么？≈ap;rdquo;

≈ap;dquo;这个世间，从此便不是世间。≈ap;rdquo;

冷风劲吹胸膛，陆凌天深深吸一口气，一道极纯净的剑意，就如凝结成柱的光芒一般，在手上那柄古拙长剑单薄的剑身上浮起，冥冥中，仿佛有什么苏醒了过来。

≈ap;dquo;你是谁？≈ap;rdquo;尽管已隐隐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声。

≈ap;dquo;我是谁？≈ap;rdquo;少年脸色平静如水，即便面对那道如山剑意，神色依旧纯净分明，仿佛没有丝毫在意，喃喃地自言一句，忽叹一声，看着四周无尽山影，淡淡道：≈ap;dquo;生来求佛，死后问佛，我此生自以为可以跳出凡尘外，却想不到自己这一生≈ap;heip;≈ap;heip;≈ap;rdquo;他微微低头，深深看着那双破草鞋所踩着的荒凉大地，笑意更浓，≈ap;dquo;始终都在此山中。≈ap;rdquo;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他，剑意更重，煞气更浓，强大而纯净的浩然气息，更是完全压制住了山腰间的这方天地。

少年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似乎隐约有几分期盼之意，笑道：≈ap;dquo;比起≈ap;squo;老鬼≈ap;rsquo;之名，我更喜欢≈ap;squo;叶明镜≈ap;rsquo;这个名字。≈ap;rdquo;

叶明镜。

陆凌天默默念了一声，他不知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深意，也不知这名字有着怎样的过去，更不知这个男子曾经多少辉煌惊天动地，然而在这么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让世间谈之色变的绝世妖魔，只是一个数山数寂寞的可怜人，他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能如此的孤单，就像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明明活着，有灵觉，有意识，却分明像个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