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刚收了个颤音,屋里就发出一声□□撞击茶桌的声音,连桌子上的白瓷茶杯也在晃动。不一会木门打开了。
舒阳黑着一张惊世骇俗地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朵白莲花伸出手,对着行膺冷言冷语地道:“钱袋给我!”
行膺虚心一笑,拉着人的手腕就往楼下走,“白莲花,你的钱袋还在路上。马上就到,店小二饭菜备好了,我们先来吃一点垫垫肚子。”
将人按在客栈一楼大堂的一张角落的桌子上,复又冲着店小二招手示意饭菜可以上了,才又鼓起勇气抬头对上那双略带愠怒的桃花眼。
行膺:“……”
“你骗我!”舒阳没见到钱袋,但见到一个蓬头垢面还骗人的小骗子。
“没有。”行膺拎起一个朱砂水壶给面前的白莲花斟了一杯茶,又细心地推到他面前。
“那个方秋潮不是去追了吗?这会准是在回来的路上,别急啊。”
他无聊地拿着根筷子不急不缓地敲着茶杯,哼唱不成调子的歌。一边敲着一边目不转睛地视奸他的师尊,这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花。
舒阳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轻咳了几声,才四处看了几眼,发现有些人已经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了。他脸上又渐渐布满阴云,风雨欲来风满楼。丝丝寒气从身上溢出,向四处蔓延,那木制地板渐渐凝上了一层霜。其速度之快堪比狂风过境。
行膺敲击了最后一下,吐槽道:“白莲花,我冷。”
始作俑者道了两个字,“忍着。”
方秋潮追人追了五十里地,什么飞檐走壁,御剑飞行轮番上阵竟然连个手无寸铁的小偷都追不到。
他心想:我以后还是不要说自己是上清墟的人了吧,太丢人了!
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提着剑走到来福客栈门口,方秋潮浑身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走到了什么雪地寒潭。
待真的进去了,才发现这哪是雪地寒潭?这是寒冰深渊!!!
方秋潮惊叫一声,“师尊!”看着周围即将成为冰雕的无辜百姓,顿时俊颜失色,央求自己师尊手下留情。
半个时辰前。
诺大的来福客栈,热热闹闹人声鼎沸,那些被方秋潮称为无辜的百姓们竟然胆大妄为,明目张胆凝望上清墟的舒阳真人,最后被舒阳真人用了冰封术将整座客栈冰冻起来。
这怪得了谁?自然是人太美。
舒阳对自己相貌不自知,自然以为是别人太放肆,太肆无忌惮。
可怜了他新收的徒弟……
行膺自小身体强健从未生过什么大病,如今被自己的师尊那朵带刺的白莲花一冻,是病来如山倒。整整在来福客栈里昏迷了两天,脑袋才稍微有些清醒。
这一病行膺整个人都削瘦了几分,舒阳想着,行膺是他现今收的最小的入门弟子,也是家势最弱,命运最悲惨的入门弟子。如今因自己之故委屈了自己徒弟。
说不心疼,是假的。
行膺面色苍白,病恹恹地躺在天字三号房间的床榻上,看着舒阳忙进忙出,说不上话。他这一病连嗓子也哑了,轻咳一声都是撕扯着喉咙般地疼痛。
见舒阳亲自端着一碗泛着油星的鸡汤朝他走来,行膺脸色变了变,一股恶心感从腹部往上涌动,他忍不住想吐。
舒阳看不懂自家徒弟那什么脸色,以为是躺着难受,就将人扶起来靠在床案上,拿了一块枕头垫在身后。
他开口道:“这样舒服点。我给你做了乌鸡汤,你补补。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你去镇上逛一逛饱览一下眼福,等我的清悦师兄回来了,我们需得回上清墟去了。”
说着端起那鸡汤就给自己徒弟喂了一口。
行膺被这股油腻劲冲的泛起恶心,抬手推搡,舒阳眼瞎也能看出来是行膺不想喝,何况他眼睛明亮如星又怎会看不出来?自以为自家徒弟还在生着气。
他破罐子破摔地道:“你若要生气那你便生吧。我从未这样对待别人,我念及你是我徒弟我才倾心照顾,你若真不想喝那就算了。”
说着舒阳将整碗鸡汤倒入了床榻旁边用高脚支架摆放的铜钱树的花盆里。一时间整个天字三号房内,漫漫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闻着这味道,行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伸手去勾那白莲花的衣袍,忍着喉咙的疼痛,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师,师,尊,我,要,换,换,房,换,房!”
这个鸡汤味弥漫的房间他待不下去了,他虽然活的时间不长,才十二年,但是他也没见过哪个大病初愈之人能喝荤性的汤水,食牲畜类的肉。
大病初愈之人不应当,喝小米粥吗?行膺心想着。便以幽怨的眼神看着舒阳,那是责怪和嫌弃。
面前的白莲花到底是出淤泥而不染,到底是涉世未深。不然又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行膺无可奈何地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