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儿摊开差不多十六开纸那么大,密密麻麻写了一页宾语从句。
“宾语。”万川念道。
“就是主谓宾的宾,放谓语后面的吧?”
万川仔细一看,还真是,上面写了。
“可以放在谓语后面,也可以放在介词后面...”
介词?啥是介词啊?
不过这纸条儿写得还真是详细,啥叫介词底下也写了。
“那咱们就按着这个走吧。”
万川迅速浏览一遍,把里面的内容记在心里,先把这一天上课学的东西给大家说了说,就开始按着这张纸条上的东西讲。
看上去纸条上写的内容很多,但是实际上举例比较多,有例子帮着理解,知识领会起来就不太难,这个宾语从句就算是被他们吸收了。
“那今儿就到这儿了,明天老地方啊。”
“得嘞川儿哥。”
“走了啊。”
“明儿见。”
万川骑单车回家,那张纸条揣在他的裤兜儿。
从前天开始,地上就开始有纸条儿。
刚开始万川以为是不是谁把小抄掉地上了,但是那一大张纸,用石头压着,上面都是知识点,正好是万川他们前一天自己研究半天没研究明白的,万川就结合着这张纸条上写的和自己上课听的给大伙儿讲,就还真挺简单的。
第二天又有。
如果说前两天都是巧合,那这次呢?
总不可能有人每天都打小抄,每天都把小抄压在这儿,又每次都正好是他们最需要的吧?
万川觉得一定是这附近有贵人相助,所以他一定要更努力,不能辜负这位贵人的帮助。
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完澡的万川双手撑在洗脸台前,脑袋上顶着的五颜六色的西瓜头现在湿着,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儿上。
这样真的好看吗?
万川自己问自己。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一点都不。
他裹上浴巾,把自己擦干了套上衣服从自己屋子里走出去,急匆匆地下楼。
“川儿?这么晚了还干嘛去?”万川他妈在楼下厨房切水果,听到万川下楼的声音,又看到他去门口换鞋了。
万川支支吾吾:“有点事儿,我二十分钟就回来。”
万川湿着头发,到了小区外面一圈底商那儿的理发店。
“呀,这不是万大公子吗。”理发师跟万川挺熟的,万川总来这儿染头发。
万川挠挠头。
“这头发怎么还湿着呢?”理发师伸手摸了一把万川的头发:“嘿,你看,一点儿都没掉色,我说我这儿染料质量好吧?今儿想染个什么颜色?”
“黑色。”
“什么?”理发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黑色,把头发剃了,我那点,什么,和什么颜色,”染了太多颜色,万川都忘了有什么颜色了:“反正也长出来了,不用染了,就都给我剃了,应该就剩黑色的了。”
“这你唱的哪出啊,浪子回头?”
“少废话。”
万川坐好,理发师刚把脚踩上去,又发现不用升椅子的高度,因为万川够高。
理发师把电推子连上电,打开。
电推子的声音就像电视没信号时候那种雪花屏的声音,或者说比那声音大点。
“我真推了啊?”
“推。”
“我这一推子下去,头发可真没了。”
“又不是不长了。”
“你花了五百块钱染的都...”
“你不推我自己推了啊?”
“行行行。”
电推子一下又一下从万川的头顶经过,万川五彩斑斓的头发掉了一地。
万川瞥了一眼地面,那些头发竟然有点可笑。
没想到那么可笑的事物,以前就顶在他头上,他以前得多可笑啊。
“好了,你看看,满意不。”
万川等理发师把他身上的碎头发都清理干净,凑近镜子,从前到后摸了一把自己的头。
“怎么样?”
理发师靠在旁边的镜子旁,问道。
“满意。”
“满意就行。”理发师拿起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头发收起来。
这时候应该也没什么人来了,万川应该就是今天最后一位客户了。
“多少钱?”
理发师把扫帚和簸箕放好:“不用给我钱了。”
“那怎么行?”
“浪子回头,千金不换。我说实话,你这发型,可比之前帅多了。”
万川到家的时候,他妈坐在沙发上。
“川儿回来了,吃水...”果。
“川儿你头发!——”
万妈手里还拿着叉子,小碎步走到万川面前摸了一把万川的头:“儿子,真帅。”
万川自己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有点扎手,但是很轻松。
“怎么这么扎手...”
闹钟响起,万川醒过来了。
他一只手在头上摸着自己新剃的头发,一只手放在被子外面。
原来是做梦了。
不过那段回忆,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