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璟。”没由来的，宋微寒有些心虚，毕竟赵璟变成这样确实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忽而，赵璟笑了出来，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过来。”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幕，宋微寒却觉得脊背发凉，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反应，但宋微寒还是尽量克制着身体本能的恐慌，朝赵璟走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宋微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头便狠狠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宋微寒不知道赵璟下了多重的手，只听到“嗡”的一声，脑子瞬间乱成一团，接憧而来的，是压抑的窒息。

呼吸寸断，宋微寒下意识按住赵璟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却不能撼动赵璟半分。随之，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但宋微寒身体上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赵璟浓郁而决绝的杀意。

就在宋微寒以为自己要死在赵璟手上的时候，赵璟却放手了。

宋微寒应声而倒，跪在了赵璟脚边：“咳咳...咳咳咳...赵......”

宋微寒话音未落，下巴就被赵璟狠狠攥起，拉着宋微寒往上看：“真想也把你这张脸也毁了...只可惜......”

宋微寒极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赵璟尽是讥诮的眼。

“你！不！配！”

赵璟的意思是，宋微寒的脸，与自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我是不配。”宋微寒也笑了起来，这是他遇到困境下意识的反应，只是现在看起来略显凄惨：“那...咳咳...你想怎么办？”

赵璟定定的看着宋微寒的眼睛，里面是有恐惧的，但更多的却是平淡。如果说恐惧是本能，那平淡便是本性了。

赵璟是知道的，他知道宋微寒是个冷清的人，他是一个与自己全然不同的人。可自从自己落马之后，宋微寒就变得更寡淡了，也更爱笑了，更虚伪了，更令人恶心了，更...令自己好奇了......

赵璟不想看宋微寒对着自己笑，偏偏又想看宋微寒对着自己笑，这本该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可赵璟却觉得自己的两种想法没有冲突，具体分别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滚。”这是赵璟的答案。

宋微寒也很听话的，歪歪斜斜的滚了。

可宋微寒在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却孤身走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赵璟想不明白，他向来自觉自己目空一切，早已通晓人世冷暖，却原来也有看不懂的事。

赵璟忽然想起宋微寒与自己结盟提出的条件，今日一见，他是真的有点相信宋微寒突然大彻大悟，什么也不图了，但也仅仅只是有点。

这厢宋微寒歪歪扭扭的走出偏殿，早就等在一旁的宋随宋牧见了，立马冲上去扶住了宋微寒摇摇欲坠的身影，二人齐齐惊声喊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宋微寒扯出一个笑容：“挨了顿揍。”

说是笑，却显得极为勉强，宋微寒气息不稳，颈间红痕深深，下巴上也有两道发紫的淤青，好不狼狈。

宋牧被吓得腿直打颤，说话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小的...小的去请大夫......”

宋微寒拉住宋牧：“乐安王府又不是没人了，你只需守着靖王就好。他不喜人多，偏殿就你一个人，你走了他怎么办？”

“王爷！”这是宋随第一次表现出不满。

“无碍，莫担心。”宋微寒按了按宋随的手臂，试图安抚他的躁动，然后又对着宋牧继续说道：“你先去找管家取些创伤药，然后给靖王送过去，放在门口就行，不用特意送到他面前。”

“是！小的这就去办！”得了命令，宋牧立马去办了。

望着宋牧远去的背影，宋微寒侧过身子，低声问道：“闻人神医什么时候能到？”

“大约要明年年初才能抵达建康。”这大寒天的，行路也变得艰难起来。

“年初...也快了......”慢慢的，宋微寒的力气也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后脑勺还有密密麻麻的阵痛。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请大夫？”宋随沉声问道。

“没事。本王身子没那么娇气，你拿点活络油给本王就好。”宋微寒推开宋随搀扶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刚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笑道：“你再让人送点炭火过来，屋子里太冷了。”

“是。”宋随担忧的看着宋微寒，不知怎的，他竟从宋微寒眼里看出了一股随时都要消失的颓败之气。

......

随着房间慢慢回暖，宋微寒的意识也越发清醒起来，心中一动，竟站在桌案边画起画来。

纸上是大片大片的牡丹云纹，其间藏着一条若隐若现的龙身。

也不知画了多久，宋微寒只觉得身子发酸，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看向一边烧得正盛的炭火，不觉间有些出神。

随着房间响起的一道低低喟叹，炭火也在其中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