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灾”便是薛洋本人的佩剑。剑如其名,和它的主人一样,是一把注定带来血光杀戮的不详之剑。降灾于世,对于薛洋而言,仇恨添一笔,就如剑锋毫不留情地抹破别人的喉管,只在弹指。
魏无羡插口道:“这名字与你当真绝配。”
蓝忘机皱着眉道:“退后。这里不用你。”
魏无羡虽说是谦虚地听取意见,退后了,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拍了拍怀里阿念的肩膀,调侃地笑道:“听见没,你爹嫌弃我碍事呢!”故意将声音说得较大,然后去看蓝湛的表情。
如他所想,蓝忘机虽然对付薛洋的招数毫不含糊,但眼中满是对魏无羡言论的否认与对于魏无羡和阿念相认之事的震惊。
“父亲是担心你呀。”阿念嘟着小嘴为蓝忘机打抱不平。
“哈哈!”魏无羡眉开眼笑,他哪不知道蓝湛是这层意思,不过只是想耍耍嘴皮子罢了。他带走阿念退到门口,看看外面,温宁和宋岚两具凶尸面无表情地扭打在一起,魏无羡自言自语:“这里好像也不需要我。”
忽然,他看到对面一间黑漆漆的铺子里,蓝景仪在向他拼命招手,心道:“哈,那边肯定需要我。”
他前脚刚走,避尘剑芒大盛,一刹那间薛洋溜了手,霜华脱掌而飞。蓝忘机顺势将此剑接住。见霜华落入他人之手,降灾直直斩向蓝忘机接剑的左臂。一斩不成,阴寒的怒光在薛洋眼底一闪而过,他森森地道:“把剑给我。”
蓝忘机道:“此剑你不配。”
薛洋冷笑一声。
魏无羡走到众世家子弟那边,被一群少年包围了,他道:“都没事吧?”
确认过小辈都没事后,阿念见了蓝思追便往他怀里扑。
“师兄!”她兴高采烈,思追接了个正着。“师兄,给你说,我和……”阿念看向魏无羡,正打算对思追说什么,就见魏无羡疯狂摇头摇成簺糠,知道自个娘亲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便委屈地闭了嘴。
蓝思追抬手摸了摸阿念的额头,知道她退了烧,之前的担心与愧疚也放下了些。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脚步声,长街尽头已开始人影憧憧。蓝忘机也听到了这声音,一挥袖,翻出了忘机琴。
琴身横摔在桌上,他将避尘抛入左手,剑意不弱,继续与薛洋缠斗。同时,头也不回地将右手一扬,在琴弦上一拨而下。
琴音铮铮,远远传到长街尽头,传回来的则是走尸爆头的熟悉怪响。蓝忘机继续一手对战薛洋,一手弹奏古琴。轻描淡写地一眼扫过,再漫不经心地勾指拨弦。左右同时出击,气度从容不迫。
金凌忍不住脱口而出:“厉害!”
阿念嘻嘻笑了起来,脸上满是骄傲和自豪。“父亲最厉害了!”
魏无羡见自个儿闺女对蓝忘机那般崇拜,心里不免有点小醋。
蓝景仪得意地道:“那是,含光君当然厉害,他的本事全是自己修出来的,不像那些靠双修登顶的人!只是他从来不喜欢到处显摆,可低调了,对吧?”
金凌不甘示弱,大声道:“我舅舅也超厉害,本事也是自己修的!”
魏无羡突然想笑,含光君这样的乾元,若想双修,慕名而来的坤泽肯定集满云深不知处。而江澄那厮,就不好说了……
蓝景仪的“对吧”是对魏无羡说的。魏无羡莫名其妙道:“你在问我吗?问我干什么。”
蓝景仪急了:“难道你觉得含光君不厉害吗?!”
阿念也有些急,眼巴巴地看向魏无羡问:“你不觉得父亲很厉害吗?”
魏无羡摸摸下巴,遥遥地看着蓝湛和薛洋作战的气势,心里微微一颤。
他从那些天与蓝湛的相处中感觉着他的乾元气息,那么苦的茶意,那么把人拒之门外的冰封千里,又那么干净,与其说像是在诉说多年未与其他坤泽双修的事实,不如说是在倾诉多载的空虚。
与坤泽双修过的乾元,随修为的提升,欲望也会徒增,这一点他是知道的。魏无羡无法去想蓝湛这十三载的苦修是怎样的踽踽独行。蓝湛现在一身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带着苦涩的茶香,避尘剑芒的内敛和深沉,锋利与轻快,那些出神入化的招式皆映在魏无羡眼中。
眼前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略带青涩的少年,修为同那时自是不可同年而语。
他的乾元,如此伟岸,如此高大,又如此深刻地被他印在眼里,心里和梦里。
魏无羡看得出神,脸上不自觉地扬起傻笑。
“嗯嗯,厉害,当然,好厉害……他最厉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