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君且归休,说与西风一任秋(2/2)

“关在天牢里的人,都是没几天好活的人了。”林晚雨隐晦地说出了这些人的结局。

苏崇光与林晚雨错开两步,林晚雨低着眼,左手向后伸向苏崇光,握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生怕那些藏污纳垢的爪子伸到苏崇光面前。

他道:“跟紧我。”

苏崇光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将一呼一吸都喷在林晚雨耳后根。

叶丁山被关在天牢最深处,一重重的铁门、铁窗,甚至用铁锁链将他的手脚捆住。

方形的牢笼,没有一扇窗子,比起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牢笼,这一间显得尤为黑暗。床板靠墙摆着,只有些稻草散乱其上。墙上钉这四条粗大的铁链,连着叶丁山的手脚。木床旁边,摆着个颜色发黑臭气熏天的木桶。两只老鼠蹿出来,蹦上叶丁山的床头,藏在草堆中。

地上也堆满了潮湿的稻草,铁门被打开,叶丁山瑟缩在阴冷潮湿的稻草堆里,两眼藏在蓬乱的头发里,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双手耷拉着,胳膊无力地举在头顶护住自己,“呜呜呜”地低声哭泣。

林晚雨在牢笼门口,道:“大人,我能否单独和叶大人说几句话?”

侍卫铁面无私道:“大人,这不符合规定。”

林晚雨道:“大人,他手筋被人挑断了,嘴巴亦被人毒哑了,不能写不能说,大人还怕他抖落出什么不成?”

侍卫拱手,道:“大人请便,小的在外面侯着。”

林晚雨揖手道:“多谢大人。”然后冲苏崇光点点头,苏崇光会意地上前查看叶丁山的情况。

叶丁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苏崇光靠近,拼命往角落钻,锁住他的铁链叮当作响,在这种环境中,像是无声的警告,时刻提醒你,这是你失去自由和未来的禁锢。

叶丁山整个人瘦地皮包骨,精神涣散,被折断的双手耷拉在禁锢他的铁链之上。

林晚雨送走侍卫,走到苏崇光身侧道:“有劳师兄了。”

苏崇光在叶丁山面前蹲下,顺手将针灸匣子递给身后的林晚雨,林晚雨默契地接过来,在手面上铺开,屏住呼吸,挨着苏崇光蹲下。

叶丁山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叫他们别过来。苏崇光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叶大人,我不会伤害你,待会儿我会对你施针。会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但是不会很痛,我扎完针,你就能说话了。这位大人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冷静点,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说着,他伸手,握住叶丁山瘦削的手指覆上他的脉搏。

不得不说,下毒的这个人真狠,药下的真重;手筋断得彻底,再无恢复之可能。

叶丁山被他的话安抚下来,呼吸渐渐稳定下来,随着苏崇光手上的动作,他将脸转过来,对着他,看着他,他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却带着一丝希望的光亮。

林晚雨道:“师兄还真是温柔有耐心。”

苏崇光没理他,他知道叶丁山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对苏崇光能让他的手腕能恢复过来的期望。

这种灼烈的眼神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尤其是对苏崇光来说,几乎是一种酷刑。

他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神,转向覆在手腕上的手,道:“叶大人,接下来,我会在你的水突、挽突、气舍、天池等这几个穴位给你施针了。”

苏崇光说话间,冰凉的指覆擦过叶丁山脖颈上刚才说过的那几个穴位,叶丁山点点头。

林晚雨闻言,将针匣子递了上去,叶丁山一看见针,突然“呜呜呜呜”地哭起来,挣扎着用尽力气往床上扑过去,藏在稻草堆里的两只老鼠被他吓得下四处乱蹿,“吱吱”地叫着跳开了。

苏崇光没防备,原本也没有钳制住他,这下突发的一动,苏崇光被撞倒在地上。

林晚雨在旁边亦被吓得不轻,手里的针匣子被抖落在了稻草堆里,林晚雨一见苏崇光跌坐在地上,想起上次自己被针扎的事情,忙不迭将他扶起来。

“师兄,你没事吧。”林晚雨紧张兮兮地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才伸手将插进他头发中的一根稻草捡了出去。

“我没事。针匣子呢?”苏崇光道。

林晚雨这才反应过来,完蛋,赶紧将针匣子捡起来,一看,果然丢了好几根。

他赶紧蹲下来,在地上伸手摸着去找。

手甫一伸出去,就被苏崇光捉住,苏崇光手心覆在林晚雨手背上,另一手拿出一块磁铁,在稻草堆上方扫了一阵,那几根遗落的银针便吸附在了磁铁上。

苏崇光没有放开他,林晚雨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他嘴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他道:“师兄,怎的舍不得放开我的手?是不是天牢里太凉,想借我的手暖暖?不然我把衣服给你吧师兄?”说着站起身就要脱衣服。

苏崇光甩开他的手,道:“没正经。”说完越过他,捏着银针,走到木床边,对着正倒在上面低声呜咽的叶丁山的头顶插了上去,叶丁山迅速冷静下来。

林晚雨见此情景,瞬间觉得刚才那一出显得格外多余,他道:“师兄有这等手艺,怎么不早些拿出来?还是师兄就是想趁机握一下我的手。”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嘴欠,明显,有商有量,有理有节,才是苏崇光的性格。

这种情况下仍是。

苏崇光没理会他的调侃,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林晚雨心领神会地将针匣子整个送到他面前。

一根一根,行云流水,流畅自然地扎在叶丁山脖颈处,苏崇光道:“叶大人,你试着发出些声音试试。”

叶丁山太久没用嗓子,他咳嗽一声,针也跟着颤动,“唔。。我。。。”低而哑,几乎微不可闻,但已经是明显的进展了。

“阿昀,可以了。”苏崇光道。

林晚雨大喜,朝苏崇光露出一个明朗的笑道:“多谢师兄。”

苏崇光从他手里接过针匣子,往门口走去,林晚雨在冰冷坚硬的床边坐下,道:“叶大人,我问你几个问题,还请叶大人知无不言。”

叶丁山恢复了些神智,又在朝堂上见过林晚雨,与太子明面上是一路人,因此选择信任他,也许他身边的这个人能让他重新说话,手腕也能好起来。他配合地点点头。

林晚雨道:“是皇上将你毒哑了?”

叶丁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猜到了是郭之远,但是却不敢承认是郭之远,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仍心存恐惧,不知道隔墙是否有耳朵,即使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还是只是摇头和点头。

林晚雨又问:“你还记得十年前,洛阳知府苏易年被陷害,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叶丁山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林晚雨解释道:“叶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你,但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叶丁山再次点头。

林晚雨又道:“叶大人这次出事,你可知是谁操控的?”

叶丁山坐起来,靠着墙,发出微弱地声音道:“是他。”

林晚雨道:“他是谁?”

叶丁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林晚雨心想,也许叶丁山是真的不知道背后的这个人是谁,什么身份、相貌都可以伪造,但是只有一个事情,伪造不了,那就是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林晚雨揣摩着十年前的这一系列事情,实在是理不出头绪,他想起之前苏崇光问过从彭泽送去悯星山的那封信,他心存一丝希望,问道:“叶大人,苏易年在被贬彭泽期间,曾送过一封信出彭泽。信是以苏易年母亲的口吻写的,或者说是有人可以引导他母亲写下这封信,召回苏易年胞弟,之后再将他们全家置诸死地。这一切,可是你操控的?”

叶丁山摇摇头。

林晚雨道:“叶大人不曾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他是怎么给你传达命令的?”

叶丁山哑着嗓子,道:“信,用油皮纸包住我放在府中房梁之上,苏大人若想知道,可以去寻一寻。”

“那送信的人你见过吗?”林晚雨又道。

只要有行动轨迹,必然会露出马脚,叶丁山的府邸在闹市中,人来人往,一定有曾经见过送信的人。

叶丁山道:“不曾,每次都是深更半夜,从屋顶上丢进来,等府兵追出去,早就不见踪影了。”

林晚雨又道:“他承诺你什么?你愿意这样替他卖命。”

叶丁山黯然道:“不过是财迷心窍,害人终害己,罢了罢了,我累了,苏大人,去寻你想要的东西吧。”

说完,将扎在脖颈上的银针拔出,摆在床边,缓缓睡去。

@格格党 . www.599d.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格格党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