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格和他同样无父无母,所以,当韩桐他们骂千笑是小杂种,有人生没人养的时候,韩格总是沉默不语,从来没有参与过辱骂他的队伍。
千笑十岁的那年初春,冰雪初消,几个孩子再次相约到山里去玩。千笑默然地跟着他们身后,既不敢不去,也不敢说话,故意表现出一副蠢蠢的模样,几个孩子玩的正欢,就懒得管他。
走过溪边小桥时,千笑忽然听见山下传来一阵很奇怪很动听的乐曲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心中正胡思乱想时,忽然脚底一滑,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滑落到桥下的溪水之中。
溪水其实并不算深,但是,对于一个根本不会游水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惊恐了。离他最近的韩格反应迅速,随即跳入水中,将他的胳膊一架,支撑着他站了起来,约莫一米多深的水,刚好能达到他们的嘴边。韩格虽比他小,却精通水性,连拉带扯,把他带上了岸。溪水冰冷刺骨,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冻得浑身发抖。
千笑惊魂未定,抬起头来。韩格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事,便拍拍身上的水走了。千笑口中一个“谢谢你”还未及说出,只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跟着众弟子消失在山间。
他拧干了衣服的水,冻得双臂抱怀,一步步走下山来,回到自己小破屋里换了衣服。
他们九个孩子每天早上都由掌门亲自授功,午膳后自行习练。韩少泽在指导他们练功时,对每个人都亲自示范纠错,到了千笑这里,就是置之不理,当他不存在。千笑乐的清闲,也不去在乎。不过他头脑灵活,长期受气的遭遇也让他特别小心谨慎,察言观色,所学的功夫也完全不会落下。
他换了衣服,拿上木刀,走到后院,忽然又听见了那熟悉的乐曲声,心生好奇,便寻声而来,绕过后院竹林,走到溪水边。他刚刚落水,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想靠近,便远远向溪边眺望。只见大石边坐着一个身影纤瘦,白衣飘飘的小仙女,手中拿着一只石勋。隔得太远,看不清面目,只听声音拉的很长很长,似人低吟暗叹,曲意婉转幽荡,像是透过层层云雾,撩动了他的心扉。一时很近,一时又像很远。他呆呆的站着不动,一时间竟有些发痴。
那吹埙之人,吹了一曲又一曲,千笑便一直站着不动,听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间,只听那人轻声问道:“你是谁?”
千笑一愣,原来不知何时,曲声已停。他向来人走近几步,仔细端详时,才知他根本不是什么小仙女,而是一个头戴玉冠,眉目清秀的小公子,年纪与自己相仿,看仪态端方,显然是侯门贵族出身。
小公子站了起来,向他施了一礼,道:“我叫珈珞。今日初到贵地,多有叨扰。”
千笑从来就没有认真读过书,完全不明白他自报姓名的珈珞二字到底该如何写。实际上,他盯着珈珞的脸,已然有些犯痴,也根本没有听太清楚他的话。眼前的这位小公子,面色如玉,眼波如水,白衣翩翩,轻盈如风,说话声音轻柔雅致,实在是他生平未见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