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吃了药,烦劳姐姐让他侧着头,以防反流。”石头看着安然说。
“好。”
“他的身子很冷,不知可有手炉?”石头问。
“有的,你吃完我就去准备。”
“还有……”
“石头兄弟,我会照顾好的,你自己脸色铁青,必须要去吃饭了。”春妮用命令的口吻说。
石头低着头,走了出去。
春妮为安然诊了一下脉,细微之中还算平稳,不似刚刚抵达时那般凌乱,已经稳住了。
她帮安然塞了塞被角,看他一动不动很沉静,放心地开始寻找手炉。
门口脚步轻轻,石头已经回来了。
“你吃完了?这么快?”春妮问。
“没什么胃口。”石头说。
“手炉。”春妮拿在手里晃了晃:“我去装些碳来。你……要不睡一会儿吧,他一时半刻不会醒的。”
“春妮姐,若是附近有陌生人来往滞留,请帮我多留意些。”石头说。
石头担心被人盯梢,别将春妮和老伯两人的性命再搭上了。
“乡下地方,生人很少,如果有异,很容易发现的。”春妮说。
“我的敌人,可能扮成任何人靠近你,熟人也未必安全,很抱歉情急之下我别无选择,把你们牵扯进来。”石头言辞恳切。
“我会小心的,你也不必自责,如今这世道,哪天死,如何死都没个定数,便不必想那许多,珍惜每一刻活着的时光才是正经。”春妮淡淡地说。
石头品味着春妮的话,历尽苦难而余生的人,才会如此的透彻通达。
“石头懂了,多谢春妮姐赐教。”
“过奖了,睡会儿吧。”春妮将手炉装满了碳,暖暖地交给石头。
石头将手炉稳妥地放在安然的怀中,自己小心地躺在旁边,担心睡着以后动作会不受控制而触痛了安然的伤口,石头控制着与安然的距离,只搭了床沿的一个边。
安然的头发散落在旁边,石头用手指轻轻抓起缠绕,凭着一点真实的触感,唤醒着自己快要麻痹的神经,他开始静下心来,理着一系列变故的过程和细节。
上巳节,约定的引殿前司大统领入局的关键一日。
脑中的画面回溯到福陵古渡,石头一格一格地回想着那些人物和场景。
周边的暗桩埋得很深,并未发现明显的端倪,石头与安然包的船也并无异常,船老大的手、面容和言语举止习惯,都足以证明他就是个普通的船家,而且如若在古渡时就已经有人要向他们下手,自不必等到回归王府之内。
澄澈安排的女子与大统领都没有异常,那一时刻,计划仍旧按照正轨一步一步地实施着,变数并不在此。
石头脑中场景转换,来到了金陵的街市上。
商家如常,行人如常,直到,云箫出现在“宴八方”的楼上。
“石头。”他的耳边响起了喧闹之中云箫的一声呼唤。
变数,就是从那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