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浍此时确信了余烬可能有些不正常的事实，把手上的水擦干尽后就走到他面前，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无奈地说：“我昨天是熬夜又没有喝酒，怎么会迷迷糊糊。”

说完就准备打扫房间了，而在余烬的脸上宋浍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愕和浓浓的笑意，宋浍突然停顿下来，用疑狐的眼神紧盯余烬看。

但现在余烬的脸上只有无辜的神情，丝毫没有刚刚的神采。

宋浍懒得理会这个突然造访的室友，直接大步走到客厅，开启了自动吸尘器。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被人跟踪了？”余烬躺在沙发上懒散地问，似是想到什么又做起身抓住了宋浍的衣袖。

“我？”宋浍还在控制吸尘器的移动，其实内容都没有怎么听清，但当真正思考的时候，脑子突然一抽，记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明明抓住了其中的一线线索但又模糊不清，想不出来。

在脑内记忆的反复的斗争下，宋浍得出答案，扭头回答：“是的，的确有人跟踪我……两个星期以前，不，一个星期？”

余烬一瞬间来了精神，背也挺直了，饶有兴趣的追问：“那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大概样貌吗？”

话音刚落，大脑深处就传来丝丝阵痛，空间中仿佛出现强烈的电流声，滋啦滋啦，一下下电击着大脑与心脏。宋浍单手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红色……”

余烬继续诱导他，想看看他究竟还记得多少，“然后呢？”

“然后？”宋浍反问自己。

他眉头紧皱，视野所及处只有棕色的木纹砖。一圈圈波纹仿佛染上了血红，闭上双眼后脑海中也被血红色所侵占，挥之不去的阴影频频闪现，好像要被淹没，好像将被吞噬，孤舟上的宋浍开始自我呼救，但无人响应，无人解救。

“宋浍！”余烬突然叫了一声。

宋浍的孤舟正要被巨浪掀翻，这一声寒无疑拉了他一把，血色天空开始瓦解，宋浍也抓住了意识中迷离的一个光点，像是瞬间清醒了一样，眼睛猛然睁开。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宋浍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两人僵持了半天，但在余烬松手的刹那，宋浍缓缓地抬头，眼神呆滞，木木地说：“红色，红色的眼睛。”

余烬像是很满意这个状态，拍了拍宋浍的肩膀，轻快地走过去。

二人肩膀相交错的时候，宋浍带着怀疑的目光瞥了眼余烬离开的背影，又在余烬转身时迅速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视前方。

“对了，说起来昨天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停在你房子旁边转。”余烬嘴里含笑，双手插着裤兜随意地说。

“一直吗？”难道说那个跟踪狂还追踪到新家这了？宋浍心底一惊，要知道他特地请了两家搬家公司进行的周转，为了防止自己的信息透露。

余烬：“是的，我看他行踪可疑直接把他打跑了。”

“打跑了？”

“对啊，难不成叫警察吗？就算警察过来他也会说自己只是逛逛吧，毕竟在需要居住的门口瞎晃悠，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我可是拿起手中的手提包抡了他一顿。”余烬后背靠在卧室的门槛那，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让人觉得就像个想要得到表扬的小孩。

“然后……？”

“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比如身为房主招待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客人。准备一餐丰盛的菜肴呢？”

面对余烬自来熟的语气，宋浍意外的没法拒绝，叹了口气，宋浍答应：“那我先去外面买点东西。”

-

水洼贱起一滴滴小水珠，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难闻的臭味。铁锈味和腐烂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宋浍捂住口鼻独自行走在雨中，路过小区铁门前的花园时，他碰巧听见了两位老太太的谈话。

“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嘛？”一位穿着绿色花衣的老太太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什么？”另一位较为年轻，她的语气上扬，说完还推了推旁边人的胳膊，催促她快点说，显然就是一个八卦的性子。

“就是啊，昨天有一个搬家公司来我们这后就死了！听说还是今早在垃圾桶里面找到的，尸体呗切成一块一块的，那血流的到处都是啊，现在又是下雨，咦！想想说不定我们脚底下都踩的是血嘞！”

“可能啊！唉，想想就恶心……”

“你看你看，那里都是穿着警服的警察，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肯定被重视了吧！”

“真是造孽啊，那些人干啥事被杀了？”

“听说是去给那栋楼搬东西去了，唉呀，搬什么不好，偏偏去那栋楼！”

那栋楼？是哪栋？其实内心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宋浍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然而随着老太太抬头示意的方向，他是彻底打消了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我现在已经安全的念头。

一但怪事开始后就会陷入某些漩涡，类似于磁场的东西，接下来看什么都会觉得奇怪，而宋浍的心脏也在想到某种猜测后加快了跳动。

“唰啦！”雨声越来越大，眼前的视线也被大雨遮住，伞面像是承受不住暴雨的猛击，柄部传来的压力感越来越大。

雨声像是一层巨大又厚重的薄膜，明明宋浍此刻站在花园的中心，却感觉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之外，真实感不复存在，而寒气也从脚部侵蚀，逐渐侵染心脏。

“这个世道真是不太平，你说是吧小伙子？”

雨水溅落在地上沾湿了裤脚，雨珠从伞面上滑落，狠狠地砸在宋浍的鼻梁上。一瞬间回神后他才发觉那个老太太是在和自己讲话。

“你刚刚是在听不是吗？”老太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声音就如正常老年人那般浑厚，但却另宋浍背后发麻。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宋浍低了低头就快步离开了，而后面两人的闲言碎语也被大雨所掩盖…

遥望着远方泛着光芒的乌云宋浍利索地挑完了所有的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

平时宋浍自己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做山珍海味的心思，这次买的菜也算是祝贺自己搬家，虽然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搬家计划糟糕透顶，快步走过自己大楼附近的垃圾桶还看见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在低头交谈着什么。

短暂的注视引来对方的注意，一群人像是集体收到某种信号，他们蓦地抬头，漆黑的眼眸紧紧跟随着宋浍的步伐，而在宋浍进到防盗门后面这种注视感才消失掉。

“啪！”宛如后面有洪水猛兽，宋浍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最后的关门都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怎么？后面有什么东西？”

余烬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湿答答的，水珠顺着他颈侧滑落，浴室暖气也随着他的走进扑来。

“不，额。”宋浍撇着头斜视一旁的余烬，他还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附近死人的消息，对方也不与自己想熟，这种刚出门就被杀掉的情节怎么看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感到害怕？甚至觉得凶手是我？宋浍胡乱猜想，失神地搁下各种蔬菜水果。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嫌疑最大，宋浍认命的从墙侧滑坐下来，模棱两可地说：“有一种感觉，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在我后面。”

余烬深深望了眼宋浍旁边的门，对宋浍所谓的第六感充满了好奇，“你是不是第六感很灵啊，平时？”

“嗯？大概是吧……”宋浍犹豫了一会，给予他肯定的回答，回想了曾经自己碰到危险时身体给予的本能反应，虽然也算不上惊险，但也的确凭借直觉躲过了大大小小的灾难。

这种感觉是得天独厚的，宋浍也把这个当做上天唯一给予自己的礼物。

“来了。”余烬感受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突然开口说道。

宋浍心生疑惑，不清楚余烬突然说这句话的意义在何处，当他正要问时，背后传来了急躁的敲门声。

背后的大门被拍的一震一震的，宋浍略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站起身来，半个身子向前倾，趴在大门上，透过猫眼查看外面的人是谁。

第一眼就是一个巨大的眼珠，宋浍猛地一颤，当外来者退后宋浍才发现是方才那些警察，但穿着警服的已经走了，过来敲门的都身着便服，不耐烦地在外跺着脚。

“开门啊！”敲门的脾气明显很暴躁，他的面容虽不算凶神恶煞，但尖锐的眼神也让人心生畏惧。

猜出门外人的来意，宋浍认命一般推开了门，外面一堆人就像是已经认定宋浍为杀人凶手，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就抓住了宋浍的胳膊，不想放跑嫌疑犯，他们连身份都没有告知，直接厉声命令：“我需要你过来配合我们调查一件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