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谢我，”寻绎不好意思地笑道，“陈瑛说你和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你比她们可爱好多。”

可爱......虫娘仔细地回味着这句话。可爱，她有什么好可爱的呢？

寻绎看着她有些迷惑地思考着，觉得她这样偏过头皱着眉的样子真好看。他想起陈瑛说过的，这个女子虽然是歌伎，却从来不出卖自己——纵是沦落风尘，她的心好歹还是干净的。就因为她这么干净，才会被那些油头粉面的贵人们忽视，让寻绎这个臭小子捡了漏——要知道，就算是歌伎，论起真心来，比谁都知道真心可贵，比谁都会珍惜这一切。他这么想着，开心得傻笑起来。

虫娘见他这副傻样，不禁扑哧一笑。“寻大哥看什么呢？”

“我在想，我兄弟诚不欺我。”寻绎走了过去，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坐在床边。“我觉得你真可爱，我真喜欢你。”

虫娘想起陈瑛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你了”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迷惑神情，再看看身边人傻笑的样子，才相信了世间“缘分”一说。

陈瑛后悔昨天喝多了酒，晚上又没睡好，今天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要不是陪着寻绎赎虫娘，他早就回府里挺尸了。陆子籍见他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又气又心疼，也没给他好脸看，气呼呼地甩了两瓶药在他面前，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陈瑛一见到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赶紧跑出去追。

“令！”陈瑛想叫住走在院子里的陆子籍，加快了脚步。

“你瞎跑什么......站着别动。”陆子籍无奈地走了过去，“说吧。”

“过来过来。”陈瑛把他拉进一个房间里，掩上了门。

“怎么了？”陆子籍奇怪地问道。

“我们昨天......说完那件事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可能要回去。你懂得吧，就是很强烈的预感。”

“嗯。”

“我怕到时候又想起别的事情来，所以先求你一件事——”

“什么？”陆子籍很少看见陈瑛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他紧张起来。

“假如我们要回去，可不可以把陈烨放到你那里......”

“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

“哎，我又不是傻的，我哪里打得过那成百上千的禁使？我只是担心，还是让他去你那里，我放心一些，过段时间就把他接回来，好不好？”陈瑛压低嗓门说道。

“这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他——只是你何必这么着急？我们还不一定能回去呢。”

“我怕我到时候来不及交待。”陈瑛突然很低落地说了一句。他寻仇四年，寻到了皇帝头上——万一皇帝对在岳州的他起疑，再作安排就来不及了。

他唯一能吃准的就是，这个皇帝不如他爹心思缜密，是个不那么严谨的皇帝，不然也不会让禁使留下那么多漏洞。他想过这些有没有可能是皇帝故意做给他看的，也想过这几天接触的人有可能是京城特意安插的眼线，但前者被他排除了嫌疑，毕竟这样做不一定能让他看到，万一他伤得重一点索性卧床不起，根本就不能到处乱跑；而后者，是他最担心的——他不知道哪一个是，哪一个都有可能是。他必须得开始布置，和皇帝比赛，看谁能撒出一个更完美的弥天大谎。

“我答应你，你相信我。”陆子籍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他，只好不停地重复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就在寻绎离开岳阳后十六天，当街上的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时候，秋风更加凛冽的时候——寻绎的信送来了，上面写了他和虫娘如何恩爱，还附了虫娘用小楷抄的一首诗。

而和这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陈瑛陆子籍二人再次调任京师守备的诏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