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一边默念着,一边起身,头微扬,转向井泽那边,可就是不看井泽。衣服就挂在树上,抬手就可以取到,可问题来了,他该如何递给井泽呢?
井泽也才反应过来,他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拿吧。”
司文还未做出反应,就听到游水的轻响,他脸颊一红,忙再抬头,这下,整个颈部线条都伸展开来,没过多久,一阵拉力就顺着衣服传到司文的手上,司文连忙松手,然后转身背对着井泽。
可在这种情况下,听觉似乎灵敏了很多,他好像听到身后那男人笑了一下,好像听到穿衣服时的窸窣声,好像听到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司文收敛了下心神,然后转过身,初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如他最初惊鸿一瞥,看到的那般英俊。
“我叫井泽,先生贵姓?”井泽倒像是没有任何异样,他笑问。
司文愣了下,然后才恢复原样,他道:“免贵姓司,在下司文。”
井泽眉尾一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司文,见对方相貌清秀,温文尔雅,笑道:“司文兄果真人如其名!”
“先生过奖了,不过读了几本书罢了。”
井泽笑了笑,说:“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若是司文兄他日有时间,可到寒舍井府一叙。”
井府?
司文这才想了起来,这阳凤城唯一姓井的,就只有一年前来此经商的井大老爷了。据传这井大老爷是外乡人,富可敌国,因对珍珠感兴趣,这才将生意发展到了阳凤城,短短一年之内,就取得了常人一辈子都难取得的成就,而且据闻此人仪表堂堂,正当年轻,还尚未婚配,阳凤城女子纷纷视之为得意郎官的不二人选,一时提亲的人都快踏碎人井府的门栏了。
司文之前听说过,但从未见过,原本还以为是传闻传言夸大,可这次见着,倒觉得传言都未说出井泽的一二分好,不过他也自知两人并非一个层次,也只当对方刚刚那句话是个客套话。他瞧了瞧远去的背影,站了会儿,然后低叹一声,坐了下来,继续看书,可过了许久,这书中的字就像跳舞不知停歇一般,实在是一页都难以翻过去。
司文低叹一声,合上书本,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回家,准备给学生们上课。
“我走了老朋友!下次再见!”
清风拂过,杨柳枝轻轻摆动了下。
*
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司文觉得,或许他和井泽真的是无缘吧,明明在一座城里,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想来这也怪他,平日里除了教书外,就是呆在家中读书,倒是井泽,听说他的生活倒是逍遥自在,除了做生意,寻欢作乐,无拘无束,一顿饭钱都赶得上他一个月的用度了。
罢了罢了,不过萍水相逢,相见不如不见,免得尴尬。
司文也是个会安慰自己的,但等到他终于将这一面之情放下时,井泽倒是找上门来。
司文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学堂刚刚下学,学堂地处小山坡之上,四周蔓延着竹林,他如往常般顺着清幽小径往下走,却见井泽正站在小路尽头,正对着他笑。
“文夫子终于出来了啊!”
他像是专门等他似的,言笑晏晏,又有些等久了的埋怨,给人一种暧昧似的错觉。
司文一眼就看见了他,于这山林之间,于这茫茫万物,一眼便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