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驽忽然激灵灵一个寒战,从头到脚都清醒过来。
余澄霜走的时候可不是好好走的,难道现在他和刘适择在一起?
第四个电话仍然没人接听,刘志驽扔下手机,狂暴地抓着短平的板寸,目光扫过沙发上随意扔着的iPad,想起什么,把iPad拿过来。
他的指纹当然是不对的。按了几下,就弹出了密码窗口。连续试了两次密码都不对,显然是个有寓意的密码。刘志驽对着六位密码沉思片刻,哥哥能用什么来当密码呢。
生日不对,家庭电话也不对。
他百度了一下,输入了131072,不对;试一试262144,iPad应手而开。
刘志驽简直荒谬得想笑。五年前打开哥哥电脑的密码,是他在真皮收纳盒上发现的。圆珠笔写在棕黄色的真皮上,湮灭得几乎看不清。在他发现哥哥真实的性向后,他曾经问起这个密码,哥哥很骄傲地告诉他,一个学计算机的人,对2的次方一定如数家珍。
看来这么多年他依然为自己的专业感到骄傲,2的17次方是131072,18次方是262144。看来18倒是有点别的寓意。大概是成年比较值得铭记。
刘志驽不去细想2的次方,来回翻了几下,点开了“寻找我的iPhone”,片刻后,代表刘适择手机的小蓝点在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出来。
刘志驽把iPad连到自己的手机热点上,叫了滴滴。滴滴司机看他抱着iPad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看着iPad上一闪一闪的蓝色定位点,一颗八卦之心潮涌,先是正面打听他是不是去捉奸,得到他的怒视后改为大讲特讲捉奸的都市故事。
之前只听说北京的哥口若悬河,没想到上海的哥八卦起来也毫不逊色。看他一副十分确定刘适择在外面偷人、只是不便明示的样子,刘志驽只想将其一把捏死,不让这个乌鸦嘴继续乱说。
滴滴司机不知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停在一个酒吧前。刘志驽下了车,看着酒吧里的人头攒动,似曾相识的怀念堵住了他的喉咙,情不自禁地整一整衣领,摸一摸已经不在胸前的金链子,抬手捏住了脖子上的小细链。
以前他是东北糙汉,减肥后的形象和粗壮的链子不匹配,因此换了一条细细的闪光小链子。他时常忘记细链子的存在。沉重的黄金给他安全感,如果打伤了人,能把金链子拿去换钱赔。
门口招揽客人的小姑娘没认出他,问他是卡座还是包间,刘志驽几乎要说卡座,强行忍住条件反射,说:“我去吧台。”
小姑娘用眼神恰到好处地暗示他是个穷x,引他到吧台。刘志驽跟着旁边那人随便点了东西,一看竟然是一个口吞杯,更是脸黑,捏着大拇指大小的杯子,查看iPad的跟踪。刘适择还没有走远,蓝点距离他0.6公里,可以说,就是在这个拥挤的二层酒吧。
刘志驽用iPad的尖角为自己开路,从舞池里挤过去,客人们纷纷抱怨着“怎么来跳舞还带着iPad啊”,一边为他让开一条窄路。他在舞池里趟了两圈,没看到刘适择,小蓝点仍然锲而不舍地离他0.6公里,显然他还没离开。
刘志驽抬起眼睛,望着二楼的防护栏。今天生意没有那天兴旺,二楼的防护便只靠着零星地两个人。彩灯扫过去,是两张陌生的脸。他绕过一排卡座向二楼走去,卡座上坐满了醉醺醺的姑娘,发出远远超过正常音量的大笑声。
上了二楼,两边都是包间,楼下的音乐声一浪一浪地传来。彩灯扫在包间外的墙壁上,扫在他头顶的水晶马赛克砖块上,折射出无数璀璨的光点。歌曲变换,彩灯闪烁,一亮一灭,几乎产生了致盲效果。刘志驽背对灯光来源,将iPad调亮。在这里选手机播放声音,只会被楼下的音乐声盖住。刘志驽皱着眉靠在包厢墙上,iPad上忽然被人轻轻点了两下,他抬起头,一名服务生礼貌又不失警惕地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显然服务生也以为他是来捉奸的。刘志驽按灭iPad,说:“我来找个人。”
服务生依然警惕地注视他:“什么样的人呢?”
刘志驽抬手比了一下,说:“一个帅哥。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搞事的。就是吧,这个帅哥比较容易喝醉,我怕他给你们添麻烦……他叫余澄霜,你知道吗?搞健身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看我连他Apple id都有,还能来害他?”
他给服务生扫了一眼iPad的页面,服务生沉吟片刻,说:“余先生……在最里面的包间。”
刘志驽道了谢,走到最里面的包厢,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房间里所有人都抬头看他。余澄霜果然在,坐在三四个人中间。而刘志驽只看到他们对面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