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适择手一抖,心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景象。耳朵比平时更快地红了,连带脖子上都隐隐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鸟肌。
本来想把余澄霜赶走的,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为什么不让余澄霜留下来?关了灯,再靠一点想象,没有什么不一样。
刘适择轻轻挣脱开余澄霜的怀抱,进去把快餐放在桌上。四天不回来,房间里都有一层陌生的气息。余澄霜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你家这个装修风格,我不喜欢。”
“商住两用,对付着住吧。”刘适择说,“以后换了住宅再说装修。”
余澄霜半是讥讽地笑了一声:“你真有自信,要在上海换住宅?”
刘适择去厨房取了筷子,拉开椅子坐下,说:“人总要有点追求。吃么?”
“不吃。”余澄霜冷淡地说。他又朝刘适择伸出手,刘适择偏头躲开,说:“你要不先去洗澡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余澄霜哼笑一声,说:“行吧,瞧你这洁癖劲儿。”
他熟门熟路地去了浴室。刘适择在淋浴的水声中慢慢地吃着东西。余澄霜出来,他也进了浴室。从头上淋下的热水让温泉的热量再次复苏。
实际做了,就是错;但妄想总不会有人知道。只要他不告诉任何人,把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心里,一定会随着时间过去,像他高中妄想过的男明星男模特,最终化作回忆里的影子。
水声中混杂着别的声音,而且杂音越来越响亮。刘适择从沉思中惊醒,关掉花洒,侧耳倾听,果然有人说话。而且是两个人说话。余澄霜的声音越来越不客气。刘适择听了一会儿,觉得他不像是在打视频电话,扯过一条毛巾围在腰间,开门一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志驽站在玄关,阴晴不定的神色在见到他时一秒扫清,化作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朝他大力挥手,声音热情:“哥!哥!是我啊,我是你弟弟!”同时余澄霜愤怒又迷惑的眼神也横扫而来,在他胸口上停留。
刘适择愣了三秒钟,关上浴室门,匆匆地套上衣服,再开门。刘志驽并未消失,依然在室内,只不过不站在玄关,而是坐在餐桌边高高兴兴地吃着鸡腿饭。余澄霜双手抱胸,站在餐桌的不远处,在刘适择出来的下一秒尖利地问:“这人是谁?你约他来的?”
刘适择抓了抓尚且带着水珠的头发,说:“这是我弟弟。刘志驽。这位是我的……我的……他叫余澄霜。”
刘志驽朝余澄霜憨厚地笑了,把鸡腿塞进嘴里,随即伸出手。余澄霜低头看着他油腻的手,没有动作。刘志驽缩回手,含糊不清地说:“哈哈,久仰久仰。”
“你知道我?”余澄霜的神态有点改变。刘志驽咽下鸡腿,说:“不道啊,我是说,不痒的话,也不能趁我哥刚下飞机就跑他家来。”
刘适择用力咳嗽一声,像是一颗小石子徒然掉落。就连刘志驽都没有投给他一点眼神。余澄霜的脸僵硬了一瞬,说:“哈啊,有意思。”
“没啥意思。”刘志驽果断地摇头,“你该走了,这位余哥。今晚我是肯定不能走,不管你有啥念头,都只能蹭大墙。要不我让我哥把大门的门把手给你准备准备?他挺愿意擦门擦把手的。你是要用把手,还是钥匙孔,都行。”
余澄霜冷冷地看了一眼刘适择。刘适择尴尬一笑,指节蹭了一下鼻子,说:“确实有点晚了,这样吧,我送你。给你叫车,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余澄霜深深呼吸,勉强笑了:“那倒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只要这个人确实是你的弟弟。”
刘适择还没说话,刘志驽朝余澄霜一咧嘴,露出满嘴的肉和饭:“我有点整不明白了,你说的究竟是哪种弟弟,还得确认一下呀?咋确认啊?”
“行了快闭嘴!”刘适择越来越头疼,水珠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打湿了他的衬衫。衣服湿漉漉地贴在后背上,冷得他不由自主地打寒战,“不好意思,我弟弟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先回去吧,那个,有时间再约。”
刘志驽恰到好处地冷笑一声。
这次换刘适择装作没听见,半推着余澄霜到了玄关。余澄霜越过他肩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刘志驽,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大拇指的指尖划过他的嘴唇,短暂地掠过他的舌尖,低声说:“我等着。”
刘适择看着余澄霜的背影没入黑暗的楼道,关上门,转过身面对刘志驽,舌尖残留着一丝咸味,他烦躁地舔了舔嘴唇,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旅游。”刘志驽似笑非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