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站在绫昔身后的谷翠忍不住问道。
“没死。”小德子尖着个嗓子,大声的道:“太医说了,要想救他,就是要有他至亲的亲人的血做药引子。”
用亲人血做药引子的事,谷翠是知道的,但这天底下,哪儿还有听寒至亲的人啊?刚出生母亲便去了,六岁时,父亲又离开了,若说还有亲人,如今怕也只有那还躺在榻上半睡半醒的少昊了吧。自从那华阳殿回来,谷翠也是一直在担忧此事,没想到,那二皇子居然派人来硕亲王府找人救命,到也还算是他救人心切了。谷翠道:“听寒至亲的人,现在只有小公子了。”
“胡说!”绫昔转头瞪了一眼谷翠,怒吼道。
“求王妃求我家小姐啊。”谷翠双膝一软,跪在了绫昔面前。
“少昊怎的就算是那丫头的至亲之人了?不过是一个冲喜的过场,甚至连通房都算不上的。”绫昔自然是不舍得少昊的。
“可是王妃,我家小姐和小公子,那可是拜过堂,行过礼的夫妻呀。”谷翠强辩。
“跟你说了,那就只是一场为了治病举行的冲喜,没迈过火盆、没踩过大堂、没吃过子孙饽饽,算不得成婚!”
“可是,自成婚后,小少爷不是真的就好起来了吗?求王妃发发善心,救我家小姐吧。”谷翠伏在地上,苦苦衰求:“您是知道的,自幼小姐就父母又亡,又无兄弟姐妹,现如今,她就只有小少爷这一个亲人了啊。”
“哼,你个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绫昔狠狠的瞪着趴在地上的谷翠。
“拿去救她吧。”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少昊正扶着门框站着,手里还举着一个白色的瓷碗。那瓷碗里,盛着大半碗殷红的鲜血,甚至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还能看到那上面飘着的微微的热气。
谷翠连忙爬了起来,跑到少昊的身边,一手扶了他,一手接了碗:“小公子,您这是……”
“母妃,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要听寒好。”少昊断断续续的说着,依靠在谷翠的身边。
绫昔冲了上去,一把将少昊抱在怀里,拉起他的左手,那手腕上,赫然是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足有半寸来长。
“快,快请医倌。”绫昔喊道。有家奴应身而去。
“母妃……不用为儿子担心……我只要……只要……听寒能够回来……我要让她陪我……念,陪我……抓蝴蝶……给我扎风筝……”少昊慢慢的道。
绫昔搂着少昊,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掉,看了一眼那还站在院里的太监们,对谷翠道:“把碗给他。”
“谷翠代我家小姐谢过王妃,谢过小公子恩情,奴婢一辈子不忘您们大恩。”谷翠匆匆的说完,小跑着将碗递给那裹着黑斗蓬的小德子。
“哟,没想到你家小公子到是痴心一片啊。既如此,那我等就回去复命了,至于救不救得了,那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医看了。”小德子说完,转身又对其它太监和随从道:“我们走。”
“公公且慢!”绫昔出言阻止道。
“王妃还有何吩咐?”小德子端着碗,停下了脚步。
“我家少昊的玉佩还在二皇子手里,烦请转告二皇子,那玉佩务必要归还。”绫昔道。
谷翠也连忙跪下,冲小德子道:“那玉佩也不值几个钱,只是从小就带在我家小少爷身上,烦请二皇子一定要归还。”
“知道了,我会向我家二皇子禀明的。”小德子提了一下嘴角,一撩斗蓬,转身便走。
天上飘下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少昊靠在绫昔的怀里,依在门框上,看着那些晶莹的雪片一片一片的落下,飘到院子里,落在枝条上,落在池子里,簌的一下,又不见了。而后,路面开始浸湿,那些站在院里的下人头上,肩上,身上不一会儿便全部都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