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抱拳道:“久仰小侯爷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
“果然是个人渣。”
元毓顺口将话接过去,随即和楚寒狂笑成一团。
南宫离音从未见过比楚寒还会自我调侃的人,当即有些不知所措。
楚寒捏捏他的手,解释道:“宸曜素来就是这个浑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其内心还是纯洁无比的。”说着,就故作姿态地横元毓一眼:“你不许再吓我家小音音。”元毓的手又一抖,刚捡起来的筷子再次不幸落地。这时,楚寒夹起一块蟹黄鲜菇凑到南宫离音的嘴边,“啊”一声,宠溺道:“尝尝,可比你家厨子做的味道好?”南宫离音便就着他的筷子咬一小口,直言道:“汁头的味道刚好,就是火候不够,其味还未渗透到香菇里面去。”听其所言,楚寒便在他咬下的地方,抿两口,感慨道:“若论对美人的品鉴,小音音不如我;但若论对食物的品鉴,我实不如小音音。”
元毓举起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两下。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根光芒四射的蜡烛。
遂用筷子敲打面前的碗,佯装出生气的模样来,横道:“搞这么老半天,你们就是故意到我面前来你侬我侬的,是吧?欺负本小侯爷现在枕边无人,是吧?”
南宫离音想解释。张张嘴,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说清楚这事。索性不言不语。
楚寒却不以为然。他扬手指指外面,玩笑道:“你可别看不惯我和小音音,你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又不是不在这里。”
“他在哪里,关我屁事。”元毓嘴硬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楚寒假意叹息一声,续道,“本来为兄还想卖个人情给你。现在你就权当从没有听过这些话,为兄也当从来没有讲过。”
“黄猫儿黑毛,你先说说什么样的人情,我掂量掂量,再考虑收不收。”
就知道自个儿兄弟会这么说,楚寒咧嘴一笑,说道:“他就住在西厢天字一号房,名为‘桃花涧’。哦,对,为兄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姑娘刚进入他的房间,随后那些侍从杂役等等闲杂人等都退出来,为兄想……”
还没有说完,元毓就站起来,拍着桌子,破口大骂:“黄猫儿黑毛。”
楚寒看着他这般模样,撑着下巴嬉笑道:“不是关你屁事吗?”
元毓义愤填膺、振振有词道:“说起来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那小姑娘才多大,怎能这样禽兽的对待她?所以,本小侯爷完全出于正义,必须要去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楚寒瞪大眼睛:“什么小姑娘啊?那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
元毓痛心疾首道:“就是未过门才更应该去阻止。”也不等楚寒接话,他端起面前的酒,豪迈地一饮而尽,随即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直到这时,南宫离音才反应过来:“‘桃花涧’住的不就是六皇子吗?”
楚寒望着元毓的背影,笑着点头:“不错啊。就是你们的六皇子。”南宫离音登时惶恐地张大嘴巴。楚寒凑过去,将他的下巴轻轻合拢,趁此机会摸一摸,捏一捏:“哎呀,说起来我的这个弟弟啊,从小就卓尔不群,所以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必须卓尔不群,如此才算般配。”
本就是说他人,未曾想,南宫离音竟伤感地想到自己:“那我们呢?我们可否般配?”
论家世,论模样,论才情,南宫离音何尝配不上楚寒?
这些东西楚寒当然心知肚明,可是那句“般配”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总觉得说出来就是承诺,而这种“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故事缺乏新意,不尽兴,不恣意,不太适合他。故而,在南宫离音殷殷切切的眼神中,楚寒哈哈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干嘛想这些问题?”过后,便忽略掉南宫离音怅然若失的神情,只关心元毓那边的状况,再不提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