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道侣当孩子怎么了？前辈修为深，肯定年纪大。大这么多，把道侣当小孩儿不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负罪感？蠢得我都没眼看！祖龙都这岁数了，就算真是瞎到能把他当孩子，那厮还能真是小孩儿不成？

等会儿这前辈说得孩子该不会是儿子的意思吧？哦嚯！刺激！果然是前辈啊，前辈会玩！

哎不过也真是够蠢的了，又不真是祖龙他爹，有什么好愧疚的？更何况，把道侣当儿子宠着管着又能怎么着？发于情、出于心，顺其自然，处得舒服自在不就行了吗？找道侣不就是图这个吗？非得舍本逐末，跟别人学那些无所谓的形式。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啧啧啧……这都图得什么呢？

果然还是大道公平啊！给了这些人强悍的武力体魄，就要削掉他们一半脑子。”

他待在法阵里边看边评。眼神里很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却不知道计安把他这话听个正着。一个字都没漏掉。什么瞎啊蠢啊会玩啊没脑子的……

不过计安还是挺大度的，他没生气。扬眉虽然言语间……颇有些随意，但是不得不说，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计安从他那得了启发，全身颓郁之气顿时一扫而空。一双灰色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两颗星星。

他少有这样兴奋鲜活的时候。澄粹看着，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可那心里却是暗暗地发着酸：计安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脸也好，身材也好，性格也好……偏偏和我过不到一块去……

他其实已经对这段短暂的伴侣关系很不抱有信心了——忽冷忽热也好，愧疚拘谨也罢……都不像是和伴侣正常相处的样子。这不是长久之相，早晚要分的。

可澄粹又不太想和计安分开。

虽然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但见也见了一些，分过手以后基本上连朋友都做不成的。

他并不想这样。

“再试一段时间吧……如果真是不能了……”他想着，眸光黯了黯。

听见他的心音，计安也觉得难过，心里凉凉的，发疼。

抬起手，抚了抚澄粹的脸颊，他轻声说，“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对你好的。”

澄粹默不作声，却是再一次靠在他怀里。

——相信你了。

无声的信任。

计安抱紧了他，像是要把这份信任紧护在怀——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想着，轻轻拍拍澄粹的背，安抚一样。

扬眉：“居然开窍了？啧啧啧……没意思！”

两人气氛正好。扬眉突然又横插了一杠，又这么煞风景。

计安这回是真生气了。

心念一动，被禁锢一地的扬眉立时缩小，被装进一颗水晶珠子里。

这珠子晶莹剔透，圆润玲珑。透过它，能很清晰地看到里面杨柳青翠欲滴的叶、袅娜婉约的枝。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但也颇具野趣。

“赔礼，收好。”

计安把珠子放进澄粹手里。

“这棵树……话有些多，而且常常出言不逊。我听了不悦，所以不太想让你听他胡言乱语。”

澄粹：总归是生灵，有灵智还会化形的……这样关着，还不让说话……是不是不太好？

他控制不住地觉得不忍。但是顾忌着计安的心情，没说。只是动动脑袋，轻轻蹭蹭他，声音软软的，“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你。我很喜欢。它很漂亮。”

他拿着珠子，小心翼翼翻来覆去地看，心里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这棵杨柳树拿出来种下，一边又真是觉得喜欢，舍不得把珠子破坏掉。

澄粹：计安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想好好保存……

两种想法在心里来回拉锯，他难以抉择，苦恼得紧，不自觉就伸手去抓脸。

计安看在眼里，暗暗消了把绿柳弄来当定情信物的心思——送礼物是希望哄澄粹开心的，这一次让他这么矛盾已经很是失策了，可不能再来第二次！

总结过经验、吸取完教训，他也不忘弥补这次的不足。

“如果你想种，那就去种吧。本来也是寻来给你种的。把它种在钟灵山上，还能让他帮你讲道。这珠子你收着，以后可以再装些别的东西。”

帮他做了选择，计安抓住他挠脸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别再抓自己了，抓我吧。我不敢保证不让你苦恼，但是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手指蜷了蜷，澄粹慢慢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那你要说到做到……不能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真是被计安那忽冷忽热的样子给吓怕了。

看他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计安心里又开始泛起疼来。

自上而下地，轻抚澄粹后背，他轻声保证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的。我很高兴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