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太阳穴,郁淮柯觉得自己也沾了些醉意。
她家家训是少管闲事,独善其身,就业前妈妈还提醒过她。
如今不是抛之脑后,而是刻意为之……
可程伽宁帮了她那么多,帮她管纪律,旁敲侧击教她树立威信,郁淮柯有的只是感激,好像还是……拿小姑娘当同辈人那样的感激。
她没有因身份而羞于向程伽宁请教,程伽宁也没有因传授而恃才放旷,凌驾于她的职业和课堂之上。
相安无事,彼此尊重进步,这都是很难得的成长经历。
第二天六点钟,程伽宁醒来,口干舌燥,头比昨晚还疼。感觉身下的床比家里的窄了。她艰难抬头,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
记忆与昨夜衔接,她挣扎着起身,翻身声让原本在洗手台刷牙的郁淮柯推门出来,她嘴里还满是白色泡沫。
程伽宁看着她,有些发呆。
这么居家的模样……还没见过。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郁淮柯又进去漱干净,慵懒随意地问:"你要回家还是去学校?"
"先回家吧。"
一夜没洗漱,身上隐约有烧烤和酒味儿,早晨觉得难受。
程伽宁想了想,补充:"我自己可以了,谢谢老师收留。"
郁淮柯笑:"忘了上次我跟你说什么?"
上次?
……不让自己喊她老师那次?
好吧。程伽宁换个称谓重复一遍:"谢谢你收留我。"
空气里突然有点暧昧不清。
"不客气。"
程伽宁整理好床铺,客客气气道别,离开宿舍。昨夜她们进校门时门卫都看见了,稍一解释她就出了校园,往安乐小区走。
路上,程伽宁再也不能控制地扬起笑,是发自内心的,抿也抿不了的。
她大概明白,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了。
家门钥匙还在口袋,程伽宁拿出来,开锁的一瞬间又想起个细节。
昨晚她胃疼得厉害,蜷曲着身子直冒冷汗,好像有个人,在用湿毛巾一遍遍擦她额上的汗,松开她紧攥床单的手指……
还能是谁呢。不敢往下想了。
自己要欠她多少啊。
早自习过后,沈熠扑到程伽宁身边,声泪俱下地控诉他妈和他同桌:"昨夜醉酒一时爽,现在好后悔那一堆屁话,我已经是从火葬场拖回来的骸骨了,待遇简直惨绝人寰。我马上去找郁老师检讨反思,害你大晚上找她帮忙照顾我,还自己摸黑回家,你千万原谅我啊!"
感情他不知道她昨晚呆在哪了。
也好。
"嗯。"程伽宁表示无所谓,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要好好检讨啊。"
沈熠领了两千字检讨纸出来后,深刻理解到了程伽宁的意思。但是,郁老师为什么不罚她呢?!
可怜的沈同学仍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程伽宁卖了。
下了第一节课,高振霖到六班来,特意通知她,数学不用她代课了。程伽宁求之不得,客套地互夸几句。
她突然问:"校长,我住的地方不太安全,能不能住校啊?"
一中没有学生宿舍,最多有教工宿舍,让老师们住。程伽宁知道这点,她是刻意这么问的。
她这次漂亮的成绩惊慑了一中高层领导,形象地说,她已经是vip玩家了,哪怕她不同意代课老师教数学,学校估计都会开个商讨会,投票决断。
留住一个好人才,对尚在发展的学校至关重要。
"那你可以住教工宿舍,那里除了你们郁老师没人住。决定了和我说一声就行,我去打替你声招呼。"
程伽宁应得乖巧。
新来的数学老师叫宋舸舟,戴金边方框眼睛,属于不好看也不难看那类,妥妥的理科男。
他听说了程伽宁的光辉事迹,想让她继续做数学课代表,结果被她以班长任务多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人聪明,上课沉默,也不捣乱,宋舸舟对她没太坏的印象,都相安无事。
程伽宁发现,郁淮柯这人对公允有很强烈的执著,和程伽宁关系好一点后上课总是看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但就是不再提问。
今天课上依旧是这样,除此之外,郁淮柯还宣布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从明天开始,每天每人一篇作文。”
沈熠为作文所困已久,他起先不以为意,直到郁淮柯连续两天布置作文讲作文,他才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你和郁老师关系好,你去说说情,让我们少写点行不行?”沈熠开始打程伽宁的主意。
程伽宁睨他:“你觉得可能?”
但意外的是,郁淮柯坚持了两周,上午交下午发,六班七班写得都麻木了,可以用哀嚎遍野来形容。
程伽宁思路多,她倒是不介意写作文,但以郁淮柯的角度想想,六七两个班合起来一百份作文左右,每天全看完,两周就是一千篇。她还要备课讲课……这样的工作量似乎要超标了。
接下来高二的月考出成绩后,郁淮柯刻意在六班提了作文:“很多坚持写的同学,原来得零分,现在都能拿七八分了,这值得表扬。”
只有程伽宁是皱着眉,揪着心听完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