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合着他老巢的名字就叫“结庐在人境”,名字古怪得很,但还是蛮有感觉的。我咧开嘴一笑:“何时请我去贵宅喝上一杯呢,鬼王阁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吟道,“此诗中有我的表字,也是脍炙人口的名作。以此诗诗句作为贵宅之名,也不知阁下是出世还是入世呢。”
风千景的双眼几不可见地一眯,似笑非笑的脸上增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说过,八月二十,你不来我也会请你。”
原来昨晚他是认真的邀请我啊。我笑道:“那我就等着去喝光你的酒库了。到时候可别心疼啊。“我直起身,抬手摘下面巾,轻轻搭住风千景的肩膀,果然十分冰冷,即使用的是齐寅这在世之人的身体也没有活人的体温。
“你哪里有传言那么可怕嘛,挺好的人啊。“我将脸凑近,看着他僵硬的表情,摘了根草叼在嘴里,故意出言逗弄。果真,即使那张脸上依旧淡然无波,可他的耳朵却红了。
“哈哈哈——“我捧腹大笑,发现风千景脊背僵硬地直挺着,努力地保持着冷静,但紧握伞柄的手极为用力,骨节泛白。
“你,你无聊。“老半天风千景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动手动脚,有违礼法。“
我向湖面扔了块石头,这次居然跳了五下。我耸肩道:“我们难道不算是朋友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我抛给他一块石子朝湖面撅了噘嘴,风千景果然同我心有灵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抿唇将石子扔回给我,”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之事。“
我捧着石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是因为无聊才要找这些小乐子啊,不然岂不是更无聊?“
我蹲在石头上,瞄准湖面用力扔出,这次跳了六下。
“六六大顺!好预兆啊!“我打响指庆贺道,”一定马上能把莫一冲那瘪三抓住!“
“……无聊。“
我瘪嘴斜乜向端坐的风千景,“鬼王阁下,你只会说无聊吗?“
风千景沉默了会儿才道:“你好歹也是有名的大人物,怎的还会信这种垂髫小儿才会玩的东西。“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郭祥的声音,我连忙带上面巾转身看向他。郭祥见我竟然和齐寅在一起,看上去玩得正开心,难掩惊异的目光,支吾道:“白先生,时间到了,奴婢带您前往观澜水榭。“
风千景默默地听完我与郭祥的交谈,突然跃下石头背对着我。
“走了。”
我听出他声音里隐忍的笑意,挑眉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啊。”
郭祥面色诡异地走在最前面。本以为这齐寅性情古怪阴冷,而白先生也闷声不响,没想到这二人也有像正常人的时候。
观澜水榭四面环水,过了石桥便进入木质楼阁内。唐辙果然在厅内等待着,正在一旁的桌案上作画,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陛下,白先生到了。”
唐辙搁笔一笑:“快坐下吧。”
唐辙摆手让所有宫仆离开,厅内只留下我们二人。落座之后我便除去面巾道歉:“让陛下久等。”
唐辙微笑着,突然将一卷轴递给我道:“不碍事。白兄,这是我送给你的。”
我一愣,在唐辙眼神示意下打开卷轴,发现竟是齐照的那幅《离思》书法。
唐辙见我神情,笑意更深,“方才见白兄神情,便料想白兄对此作很是在意。白兄与齐武帝关系匪浅,赠与你也算是让它有了好去处。想来白兄也会有思念故人的时候吧。”
我小心收好卷轴,起身行礼:“谢陛下。“
唐辙始终微笑着,打断我的行礼,“从前白兄叫我殿下,如今又叫我陛下,可我也是有名字的啊。“
真叫你名字?我可不敢。
我腹诽完后,只听唐辙道:“若白兄真困于礼法也无妨,但日后无需拘泥于礼数,太过生分了。“
说实在的我也没拘于礼数,不然也不会在皇帝面前这么自然地喝酒吃菜。唐辙也同普通富家公子般动作放松,温和地笑着同我交谈。
“陛下方才在画些什么?依旧是兰草?”我嘴上叫着陛下,实际态度也像对着平辈朋友。若是被旁人看见,指不定要骂我大不敬。
但正巧,面前的人是唐辙。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道:“不是。”
我跟着唐辙来到画桌前,发现他竟是在临摹。那幅被临摹的作品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笔法看上去像是女子的,画的是一男一女共同舞剑的情景。
“看过书画库内的画突然想起我母妃了。”唐辙抬起手轻触原画的纸面,怀念道,“她有时性情也算很古怪了,独留给我此画,说是她未入宫前画的。耳提面命,弄得我一看见此画便想起她告诫我的话。听从小将她,更是将我带大的张嬷嬷说,她从前很喜欢听那些风花雪月的轶事,想来也是出自闺阁少女对未来的憧憬,才会画下这一幅吧。”
画中人只有轮廓,并未画出长相。我见画上题有簪花小楷的“临摹”二字,一愣。
怪不得唐辙会临摹此画,原来如此,那可真是位古怪的女子。
“不提这些。”唐辙收好画回到餐桌。我突然记起唐辙询问我妖丹一事,便重新提及,将大致情况告知于他,果不其然,他脸上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怎会有如此禽兽不如的人?”唐辙瞪大双眼,“可莫一冲与我并无交集,若云姑娘母亲的妖丹在他手里,又怎会与我有关?”
“此事我也没弄明白。”我叹气道,“莫一冲跑了,想要抓他问清一切尚需一段时日。但二师姐绝不会认错自己母亲的妖丹。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在唐轶逼宫之时,你告诉过我你母妃说你体内暗藏灵力一事?”
唐辙拧紧双眉,“白兄是说我母妃与此事有关?”
“未到水落石出之时,一切皆有可能。”我给唐辙满上酒,安抚道,“陛下,经历你父皇一事后,便当知‘理所当然‘可能是最可疑的。”
“是。”唐辙喝干酒,面露纠结之色,“可我只希望我母妃不要与此事扯上关系,特别是云姑娘母亲惨死一事。她绝不会为修炼做出杀人取丹之举,特别受害人还是女子。她那么个嫉恶如仇之人,若是义愤填膺砍死凶手,我倒是更信几分。”
至少云瑶母亲死亡一事定与洛家二小姐无关,当时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安慰几句,突然听外面传来郭祥通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我与唐辙皆是一愣,唐辙还是将韶溪曲请了进来,见她慌张的神色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
韶溪曲眼角噙泪,行礼完毕后泣道:“阿辙,不好了。张嬷嬷不行了。”
※※※※※※※※※※※※※※※※※※※※
走剧情是有必要的,虽然阿七掉线很久了
生活中不只有爱情,还有友情和事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