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是受害人，又是未成年，档案里对他的描述不会特别详细。夏瑜那么长的查询记录，汤子璇应该想不到去查受害者名单……

但以汤子璇的敏锐和专业程度，恐怕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了。

江延晟皱起眉头。

夏瑜查这些东西时，似乎并没有刻意避开汤子璇。他很信任她？

这不太像夏瑜的风格。

江延晟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连接通道的那面柜子。

那柜子……

锁着，要用钥匙打开。

汤子璇会撬锁。

江延晟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桌上有一盒回形针。

他拿过手机给夏瑜发微信：“汤子璇会撬锁当心。”

发完并没有得到回复，夏瑜应该是还在处理颜寒的小问题。他顺便又翻了翻通知栏，才发现收到了不少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辛隽巧给他打了四个电话，谢云峰打了三个，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人员的电话。微信消息主要来自辛隽巧、谢云峰和颜露。

他先回辛隽巧的微信，告诉她自己和颜寒出来办点事。事情不重要，颜寒还在忙——剩下的让公关部门解决。

之后是颜露的微信。

出门前他已经跟颜露联系过，因此颜露只是问：“颜寒没事吧？”

他回复：“没事了，酒已经醒了。”

只不过是借着酒意哭了一场，又睡了一觉。

颜露很快回他：“我就说你应该把他扔到急诊室门口，让他自己醒过来算了。”

江延晟一笑。

“那不行，急诊科的老师会骂我的。”

回完颜露，他打算看看谢云峰的消息。这时Josh忽然给他发了消息。

“你怎么会和颜寒在一起？”

江延晟不悦地蜷起手指——Josh这个语气似乎不太友好。

“我找他有点事。”

“是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江延晟一脸无语。

“我找他。”

对面沉默了很久，问：“自荐枕席？”

江延晟：“……”

有病吧。

他退出和Josh的聊天，看到谢云峰给他发的一大堆消息。从“你在哪里”一直到“有人拍了你和颜寒的照片”，还有公司相关部门的一系列应对措施直播，穿插着询问江延晟在哪里、方不方便回个电话，最后似乎是忍无可忍，打过来一个语音。

江延晟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他输入：“对不起，我手机一直静音，没看消息。”

想想觉得似乎有些迟了，又删掉。再输入：“以后我一定及时……”

哪有什么以后。

江延晟删掉那句话，收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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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你在听吗？”

经纪人的问题终于让谢云峰回了神。他“嗯”一声，问：“楠姐，你刚刚说什么？我走神了。”

“我是说你别为了这张照片的事情难过……”崔楠叹了口气，“你是喜欢人家，但你又没跟他说过。”

“可是我一直以为他……”谢云峰咕哝道，“我以为他不会的。”

“人家也未必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崔楠道，“谁规定艺人和总裁只能是包养关系了？万一人家是谈恋爱呢？”

“不可能！”谢云峰争辩道，“他们怎么可能……他们一见面就吵了一架，颜寒怎么会……”

“情情爱爱的事儿谁说得准？”崔楠知道谢云峰难过，她也心疼，但这种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她必须亲手把谢云峰拉出这个颓丧的深渊。

“万一他们只是吵了个架，闹了个分手，节目里又和好了呢？你不也说，后来他们俩关系看着好多了……”

“我不愿意相信。”谢云峰声音里染着委屈，“我一直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可能的。”

江延晟干净清朗，就像皎洁的月光。他好像沾不上人间的是非繁杂，却又能自如地融在一片喧闹里。

恋爱？

听起来是个跟江延晟很遥远的词汇。

“我一直没敢表白，就是因为我觉得他……”谢云峰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崔楠下意识地想安慰，却又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谢云峰此时格外脆弱，好像什么东西被彻底摧毁了一般。

但不就是个男人吗。

“他那么聪明，情商也高……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透，就像先知一样，谁都入不了他的眼，普通人在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个活物，跟地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谢云峰叹了口气，“他怎么能……他怎么可能看上颜寒那样的凡人呢——颜寒还不如我帅。”

崔楠拿着手机，感觉自己的思绪好像分成了几瓣：一瓣吐槽谢云峰高超的编剧水平，一瓣在吐槽他突如其来的自恋。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瓣，则是微微颤动，牵扯着她最细腻敏感的神经。

“楠姐，我失恋了。”谢云峰道，“我的光……我的光没了。”

崔楠觉得心脏被轻轻捏了一下。

“有的。”她低声抚慰道，“你自己就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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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强行缔造误会……这件事只是打开了谢云峰一直遮掩、从不敢直面的自卑和并不健康的自我认知。

江延晟的深渊，也正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