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眼泪夹杂着雨水顺着眼角滑入发丝中，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流入地面，混着雨水蔓延开来，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着，他受了伤，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次见到乌云散去，日出东方。

他还可以再次见到日光吗？还有母亲……

好困，眼皮开始打架，他懒得抬手，懒得去动，微微眯着眼睛不让自己睡去，长而浓密的睫毛搭在眼睑，挡着那越来越大的雨水。

不要睡，莲起，你不可以睡，万一你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怎么办，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强迫着自己不能因为失血就倒下，不能因为受伤就放弃，可他此刻确实倒下了，人倒下了，意志却未曾倒下。

直到一把油纸伞撑在了自己的上方，雨水不再拍打着自己的脸，一个身影站在自己身边，白色的衣摆，清冷的轮廓，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俯视着自己，那么的一尘不染，仿佛自己此刻在做梦。

“你可愿跟我走，做我的徒弟，永远忠于我，一心一意，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莲起睁大双眼看着他，那是一道清冷的，淡漠的声音，动人悠长，如同天上落下的丝丝细雨，唤回自己的思绪，散去他的困意，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男子声音，动人心弦久绕不散。

“我只给你三秒时间考虑，你可要想好，答应了就要做到，永远也不能后悔，否则，我会杀了你，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莲起看着他淡粉的薄唇轻启，动人的声音，却说此刻比冰冷的雨还要寒彻人全身的话。

他该如何选择。

“三。”

韶棠音的话语在耳边想起。

“二。”

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了，眼前的人救了他两次，脑中思绪飞转，他要活着，就算永远守着眼前的人，他也要先活着，他救过自己，就算是报答他的恩情，那也是应该的，不然，自己早在坠下崖瀑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一。”

最后一声话毕，眼前白色的身影抬脚便要离去，不做片刻的停留，是那么的干脆决绝，比风还要让人抓不住。

“我愿意，我跟你走！”莲起爬起自己的身子，看着向前方迈着步子的身影，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他。

“师傅，我跟你走，别丢下我。”

韶棠音淡然道，“可是我说过，只给你三秒考虑，你反应很慢。”

“没有，我没有。”莲起紧紧的跪在潮湿的泥水中，双臂抱着他的腿十指相扣，他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便和前两次一样，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出现，空中还在下着雨，劈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

“你先放开，你脏死了。”

“不，我不会放手。”莲起哭着说道，眼泪啪嗒的留着，声音哽咽，他脏兮兮的身子抱着眼前人的双腿紧贴着，泥水和血水弄脏了那无暇的衣摆，留着自己的乌黑手印在他的衣衫上。

“你先松开，你真的很脏。”韶棠音弯腰拉着他细弱的手臂，却不想他小手抓着自己死活不放。

怎么跟个无赖似的？

“那，师傅答应带我走吗？”

“你先松开，我在回答你。”

“不，你先答应我。”莲起虚弱的声音夹杂着雨水拍打在伞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他的嘴里溢出血，染红了那白色的衣衫，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韶棠音蹲下身，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撑着，不由得可怜起来，将他的手拉开，蹲在他的身前，抱起了轻飘飘跪在地上的人。

一手撑伞，一手抱着莲起。

怀中的人一直在吐血，将他胸前的衣衫也染红，韶棠音将手中的伞丢在地上，抬手输入灵力，修复着他严重的内伤，和那不断流着血的伤口。

齐洛将手中的伞打向他，“宫主，我们回去吧。”

“走吧。”

沾染了雨水的衣衫贴在身上确实让人难受，何况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都被怀中这个小子弄的污浊不堪。

抬眼望向那不再吐血的人，已经在自己的怀中沉沉晕去，苍白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嘴角还挂着丝丝的血迹，整个人浑身污浊，狼狈不堪，看起来糟糕透了，不过还是掩盖不住那精致无双的面容。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一身衣衫，也被他弄得污浊，连净身术的懒得用了，只想丢掉。

片刻，三人身影回到韶华门下，长空也不再飘雨。

怀中的莲起睡得昏沉，皱褶眉头，看起来是不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