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
裴原:“我得走了。”
零拉着他不放:“你不喜欢吗?”
裴原:“也不是不喜欢,但是,我不希望你那么快出现在那里。”
要是出现的话,也就是说零和他们一样,会被他杀死。
他还不希望他这么快消失。
零想的却并非如此:“你果然不想看到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
这是……在吃醋了吗?
裴原连忙解释:“你哪里都好,所以我才说不希望你那么快去哪儿,留在这里吧,和我一起。”
零愣了愣,那张略带阴郁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我会陪你。”
说完,他又忍不住吻了吻他。
好像在咬着什么糖果,细细品味一样。
这之后,他恋恋不舍地放了手:“你可以去取那人性命了。”
劫后余生的裴原马上就溜之大吉。
他穿过开满了白色茉莉的花园,走向被藤蔓覆盖的剧院。
很快他就来到入口处,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没看到任何守卫,剧院的门也塌了一扇,里面透出来一股阴暗的苔藓气息。
剧院的外墙更是斑驳陆离,上面歪歪扭扭地贴着一些告示,有宠物丢失的通知,也有讣告,或者逃犯的照片。这些告示原本贴满了大街小巷,如今都集中在了这里,剧院的外墙俨然成了一张告示栏。
一些告示从墙体剥落下来,飞得到处都是,裴原的脚下也落了一张,那是一张通缉令,然而上面通缉的对象已经不再是他,转而变成了印水、蓝金,甚至还有执日,旁边是大写的一行愤怒的红字:叛徒!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叛徒!
这应该是风月的手笔,也只有这个人还待在这座注定毁灭的城市里。
裴原经过这些告示,再次走进了剧院里面。
他先是到了一个小厅中,这个厅的天花板塌下了几处,光就从满屋顶的漏洞里落进来,照亮了地板上的青苔,和几处水洼。
他避开了那些水洼,朝着里面的剧院走去。
那重门似乎在等待他一般开着,里面悄无声息,一丝人气也没有。
裴原走进去,剧院里面光线暗淡,舞台上更是漆黑一片,台下一排排猩红色的座位大多空着,有几个人零零落落地坐着。然而一走近,却发现只是几个人偶,它们有的歪着脖子,有的缺条胳膊,有的妆容怪异,鬼气森森地盯着前方。
这些就是剧院里唯一的观众了。
裴原经过一个抱着自己脑袋的断头人偶,这时,一张纸落到了脚边,上面是一首预言诗。
他捡起来,看到了预言的内容。
命运为所有人,
预设了一座坟。
深渊在等待坠落,
麦田里无人守望。
毒药吻入喉间,
失败贴上标签。
赴宴的蝴蝶,
栖息在心弦之间。
来吧,来斩下它的翅翼,
蒙住那双复眼。
来把那些碎肢,
装进酒柜的第一个格子。
中断的演奏按下重启,
来吧,来演奏正义和秩序。
反叛的残骸,
锁进第二个格子。
来演奏金字塔和食物链,
星星与进化论。
破碎的心脏,
关进第三个格子。
第四个格子空空如也。
那座坟,
它为你而留。
——《断弦》
裴原看完了整首预言,这时,舞台上亮起了灯光。
几个牵丝人偶缓缓从空中落下,拉响了小提琴合奏。
悠扬的小提琴曲顿时填充了整个剧院,如果不是那些诡异的人偶在演奏,这应该是一首动听的曲子。
控制它们的人还没有出场,裴原四处搜寻,都没有看到风月的影子。
忽然,舞台的帷幕升了上去,一张金属轮椅从后面驶出,出现在聚光灯下,裴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风月。
他的左腿没了,膝盖以下都是空的。
风月推着轮椅,从那些人偶中驶出来,他坐在台上,像个没落的贵族,仿佛一夜间衰老了许多。
他的目光和台下的裴原撞在了一起,他的眼中并没有惊讶的成分,裴原的到来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了看裴原手里的预言诗,然后说:“你已经看到了我的结局。”
这果然就是风月的预言,风月厌厌地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