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仿佛还沾有江晟的气息,隐约还有一丝丝江晟的温度。他用脸颊不断蹭着项链,双唇喃喃低语着不变的两个字。
林飞不忍心看到这样的金世宇,背过脸去控制住不停涌上的心酸,把两条项链都戴在了他脖子上。
“世宇,别再伤害自己,金董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做这些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把金家的担子交到你手上。世宇,你该长大了。”
金世宇把项链搭在胳膊上,他低下头,憔悴不堪的脸埋在胳膊里,汲取那若有若无的江晟的味道。
林飞再看不下去,起身向门外走去。
门打开,他最后回过头,昔日那个意气风发,骄纵跋扈的金世宇失去了踪影,在他面前的,更像一个颓废的可怜虫。
守着那一点点温暖,苟延残喘。
那是金世宇十八年生命中,唯一有过的温暖。
夜,静得可怕。
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光照进死寂的房间里,金世宇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望着那静悄悄的天空,脖子上挂着两条刻着缩写的项链。
他的思绪飞到了小窗外,飞到了熟悉的江家小院。
“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来了,看到我,会高兴吗?”
“可能会骂我神经病吧!”
“我想,我可能,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和冷冷的月亮聊天,心里满满都是那个迟迟未归的人。
江晟回来了,蹲在他面前厉声喝斥。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明明是一脸憔悴,却在见到他后全化成了心疼的人。
学长,你回来了……
学长,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那时的他对着月亮许了个愿,他要留住学长,不管学长在哪,他都会跟着。不管学长想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不管学长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那生活里,都有他。
他一直在为这个愿望努力,他的要求真的,太过份了吗?
他愿意接受惩罚,不管让他被关在这多久,寂寞孤独多久,只要,只要学长能原谅他,只要还能见到他的学长……
眼前越来越模糊,思念是磨得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心脏。
学长,我好难受,难受到快死了,你知道吗?
学长,求求你,再回来见我一面,学长,学长……
无尽的夜,无法止息的啜泣声回响在阴森寂静的走廊。
金世宇的情况不断恶化,坚持了几天他便没力气折腾了,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林飞软硬兼施想尽了办法也没用,金世宇像陷进了一个无人的世界,不言不语不听不想。
医生也怕了,他再这样下去,人真的就没了,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飞挂断电话,死死地捏着照片闯进了金普科技的总裁办公室。
第二天,出差在即,临上飞机前金文静顺道去了趟医院。
这是自金世宇被关进这里以来,她第二次踏足这个地方。
一个月时间,短短的一个月,她那骄傲自大、狂躁任性的儿子彻底变了一个人。
病床上眼眶突出,两颊像被削掉了一块似的凹下去,脸色蜡黄的人,就是她那自以为是的儿子吗?
金文静紧紧关闭的心门在一瞬间被触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她肩上扛着整个金家,整个金普,不容许她有这种脆弱的、幼稚的感情波动。
更何况----
今天的金世宇,竟有几分酷似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这一点,更让她不能容忍!
一样的疯、一样的傻、一样的痴狂!
一个为戏,一个为人,真是笑话!
金文静命人换下了他的约束衣,在衣服脱掉的那一刻,她转过脸去,不想去看他那瘦到脱形的身子。
换好了衣服,金文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按下免提键。
“他在哪?”
“在我面前,十步的距离。”
金文静勾唇一笑,上前几步来到金世宇面前,俯下身,对着那具“行尸走肉”轻声说道,“想听听他的声音吗?”
金世宇的眼睛动了动,目光移到女人脸上。
金文静脸上画着非常精致的妆,很好的掩饰了岁月的痕迹,她的笑是最美也最可怕的武器,一分、一分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