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整个人扑到雪獒身上,一时揉揉他粗壮的后颈,一时摸摸软乎乎的白肚皮,得意便挠挠他的下巴,兴起时还埋进厚毛里吸一吸,玩得可欢。
被顾锦斓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呆滞片刻,白浚仿佛被从天而降的幸运砸晕脑袋,呼哧呼哧吐着舌头,不住舔上那人嫩滑的脸颊,心里甜滋滋:
就知道顾锦斓最爱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狗,这不对他“爱不释手”么?
待被雪獒舔了半天,顾锦斓才暗暗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他一点不害羞,反而像十分享受?
不满顾锦斓为何突然停下手,白浚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贴心地用尾巴卷起他,猛地将人压在地上,毛绒绒的狗头在他颈边恣意蹭来蹭去。
因雪獒体态庞大,像团大毛球粘在身上,无意中发现中了这只笨狗的计,顾锦斓全身一僵,骤然爆发:
“你这只蠢狗!”
“嗷!”
树下响起一声凄厉的狗吠,顾锦斓气得脸颊发白,扭住雪獒的耳朵:
“下次再带你出来,我就是猪!”
弄上这么一出,顾锦斓也没心思继续逛,索性雇了辆马车,把垂头搭耳、姿势怪异的雪獒拖上,气冲冲返回别院。
“公子你这条狗,看起来很有灵性。”
见顾锦斓出手阔绰,车夫有意奉承:
“过几天清城要举行祭祀,豫王庙动土仪式,带上它肯定能大出风头。”
以为自己听错,顾锦斓愣了愣,迟疑问道:
“什么庙?”
“豫王庙,那可是件大事,公子不知道吗?”
见顾锦斓满眼愕然,车夫来了兴致,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前些日子豫王和侍卫投河的事公子听过吧?
多可惜呀,那么好的王爷,给好多个城修了孤独院和施粥所,居然因为朝廷污蔑以死明志。
清城郡守感念豫王对百姓的大恩大德,计划在豫王坠江地点旁边修建豫王庙,供奉贤明的豫王和他忠诚的侍卫,期望他俩在天之灵能泽佑苍生。”
在天之灵……
头埋进雪獒颈上的长毛里,顾锦斓双肩笑得一耸一耸,车夫大惊失色:
“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顺势把笑出的眼泪蹭在白浚身上,顾锦斓以手掩嘴,带着鼻音回道:
“真是个感人的故事。”
“可不是么!”
难得有人买账,车夫起劲夸赞道:
“见过豫王和侍卫的人都说,那可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羡煞神仙呐!我们这边也会在豫王和侍卫的头七那天举行祭典,就在城郊,会很热闹,公子你一定得去看看,包不后悔。”
和话唠的车夫聊上一路,回到别院已天色渐暗,顾锦斓没来得及关上门,身后的雪獒便厚着脸皮挤进房,两只前爪扒拉床边,回过头朝他起劲摇尾巴。
赶也赶不走,顾锦斓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捧起狗头警告道:
“你晚上要敢不老实,我就把你踹下去,说到做到。”
得了下午的教训,顾锦斓勒令雪獒背对着他,接着双手环上狗脖子,像只无尾熊一样半挂在他身上。
雪獒的毛很长很暖和,顾锦斓像抱着一团热烘烘的棉花,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长毛里蹭了蹭,小声嘟哝:
“你可好好给我看门,别偷懒。”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雪獒轻轻把毛绒绒的大尾巴搭在他身上,尾巴尖一点一点,像在轻拍安抚他入睡一样。
嘴角浮起一个浅笑,顾锦斓稍稍抬起头,拨开浓密的鬃毛,在雪獒脸上轻柔亲了亲,察觉到他的身体顷刻僵硬无比,贴着他的耳朵低笑道:
“睡吧,笨狗。”
用尾巴轻抚过顾锦斓身上,待到耳旁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白浚一侧头,那人安详的睡颜近在眼前,令他禁不住心猿意马。
“就一会。”
如此告诉自己,白浚意念一动,随即变回人形,小心翼翼握住顾锦斓的手,默默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掌心贴着掌心,感觉到顾锦斓身上的温热,总让白浚分外安心。
只有呆在顾锦斓身边,他才能忘掉晚上缠绕他的噩梦。
微微低下头,白浚温柔缱绻吻过那人熟睡的双眼,睡在身边的是他最珍视的宝物;指尖滑过顾锦斓白瓷般的侧脸,他俯下身,鼻尖蹭了蹭那人的耳垂,声音嘶哑:
“我心悦你。”
一夜无梦,顾锦斓仿佛许久没睡得这么香甜,睁眼摸了摸床边,“噌”一下坐起:
雪獒跑了?!
“斓斓?”
稳稳接住冒冒失失往外冲的顾锦斓,白浚见他眼神朦胧,似乎还没睡醒,柔声问:
“是饿了么?”
“你、狗去哪了!”
险些说漏嘴,顾锦斓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顺口胡扯道:
“该用早膳,我怕你不给狗吃饭。”
“不用担心,”
不禁失笑,白浚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被他一爪子拍开,轻笑道:
“他吃得很饱,我给你做了蒸鱼和鱼滑羹,等下让人端上来。”
慢条斯理吃过鱼滑羹,顾锦斓擦擦嘴,开口道:
“今天我想去城郊看祭典。”
白浚随口问:“就祭拜豫王和侍卫头七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顾锦斓明知故问道:
“原来你也知道啊,怎么不告诉我?”
手上的茶碗抖了抖,白浚用力咽了一口水,强作镇定回道:
“就、无意中听人提起。”
“哼。”
懒得拆穿他,顾锦斓横眉道:
“反正我要去,你随意。”
“那带上我,我怕你有危险。”
于是在早膳后,两人特地换过一身寻常衣物,戴上面具,挑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赶往城郊。
“说起来,参加祭拜自己的仪式,还挺有趣。”
身为妖怪,顾锦斓自己都记不清他几岁,总之比白浚年轻是肯定的:
“这些人明明不认识我俩,为什么觉得我俩会保佑他们?”
“不过求个安慰罢了。”
不知为何心下隐隐不安,白浚跃下马车,扶过顾锦斓的手,叮嘱道:
“千万别取下面具。”
“知道了。”
一抬头,顾锦斓登时兴高采烈,扯过他的衣袖:
“风筝!我要玩!”
白浚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宠溺笑道:
“你等等。”
在人群后眼巴巴看着白浚买纸鸢,顾锦斓忽地被谁一撞,不知从哪来的一只手粗暴将他拉入小巷中,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就知道你们是假死!”
金色的瞳孔瞬间竖成两条直线,顾锦斓警戒转过身,对上一双凶光毕现的小眼睛。
心中腾起杀气,顾锦斓把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冷声问:
“怎么,上次还没被揍够?”
虚张声势的陈老头一愣,不由后退两步,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果然跟他是一伙的?是你让他对我下杀手?真没想到!”
顾锦斓呼吸一窒:“下杀手?”
“少在老子面前装蒜!”
脸上惊恐交加,陈老头咬牙切齿道:
“是你让那条疯狗去找老子的麻烦,还让我去装水怪!”
白浚去找过陈老头的麻烦?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心中掠过无数个问题,顾锦斓眼神明灭不定,寒声道:
“你别忘了,先想对白浚下杀手的可是你,弱肉强食是天理。”
“你!”
被白浚揍得只剩一口气的恐惧深深刻在他骨子里,陈老头背后发凉,眯了眯眼,话锋一转: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是他强行让你留下,还是你仍不知道他的真正能力?”
什么意思?
咬了咬唇,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顾锦斓也无法信任他,昂首高傲道:
“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可怜的小猫。”
故意作出一副怜悯的模样,陈老头夸张地“啧啧”感叹两声,牵起一个嘲讽的笑:
“你什么都不知道吧?让我慢慢告诉你……”
“你怎么在这里?”
买完风筝转身找不着顾锦斓,白浚心急火燎循着味道到处搜寻,好不容易找到在一条巷子前呆站得跟木头一样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使劲摇了摇头,顾锦斓手有点发抖,怕冷般钻到白浚怀里,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
“祭祀开始了吗?我可不想错过。”
鼻尖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鱼腥气,白浚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强行压下心底的烦躁,勉力扯起嘴角道:
“好,我们赶紧过去。”
“吊唁”豫王和侍卫的祭祀相当隆重,但当看见两人模样的木雕时,混在人里看热闹的顾锦斓张大嘴巴,诧异问:
“穿的怎么这么像婚服?
他身旁的姑娘插嘴道:“这位公子你不知道吗?朝廷把白侍卫追封作豫王的契兄弟,如今他是豫王唯一名正言顺的相公,理应为他们补上生前未能成亲的遗憾。”
另一位公子补充道:“这场仪式除了祭拜两人头七,更是为他们举办的婚宴,以后诚心跪拜他们,一定能保佑觅得良缘。”
“有道理。”
周遭又响起好几声附和的话:
“我俩等下也去求姻缘!”
听得哭笑不得,顾锦斓回过头想跟白浚打趣两句,却见那人在他身后抿嘴偷笑,不满道:
“你笑什么?”
“王爷没听见么?”
刻意贴到他耳边,白浚的唇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耳郭,用气音说道:
“我现在是王爷有名分的夫君,王爷只有我一个。”
“别、别得瑟!”
耳根烫得发晕,顾锦斓别开脸,扯开话题:
“不看了,我们换个地放风筝吧,这里人太多了。”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
两人坐马车到城郊一处幽静的野外,白浚把线轴交到顾锦斓手上,自己则是高举起鸳鸯模样的纸鸢,等风一来随即松开手,朝顾锦斓跑去。
一边小步往后退好扬起风筝,顾锦斓心不在焉,眼里全是向自己奔来的白浚。
“差不多在这里,慢慢来。”
从背后握住顾锦斓的手,白浚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圈住,湿热的吐息让他白玉似的耳廓染上层层红晕:
“你看,飞起来了。”
自顾自雀跃半天,白浚没听见顾锦斓的回应,不解垂下头,便见他琥珀般的双目出神望着自己,不由愣了愣,小心问:
“我脸上有东西?”
摇摇头,顾锦斓只凝视着他不说话。
白浚大惑不解:“老看我,怎么放纸鸢啊。”
笨狗!
气鼓鼓偏过头,顾锦斓翻了个白眼,改盯上白浚的手:
那人的手刚劲有力,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和指腹均有厚茧,能把他双手完全包裹住,特别踏实。
垂下肩膀,顾锦斓放松靠在白浚怀中,微风吹拂过他的头发,他什么也不想考虑,只想像这样静静被背后的人搂住。
放了大半天风筝,顾锦斓在回去的路上已开始犯困,东倒西歪挨在白浚身上,竟意外听见他袖口有纸张被压到的窸窸窣窣声。
“藏了些什么?”
想到白浚的秘密,顾锦斓一下倦意尽消,趁他不备摸出衣袖的东西,看清后倏地脸一红,质问道:
“偷偷看也就算了,随身带着是怎么回事?”
这次被顾锦斓搜刮去的避火图比上次的袖珍一些,专供偶尔翻阅用,白浚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尖,百口莫辩:
“不是那样的……”
想起“遛狗”时装傻扑向自己,这人屡次试探他的底线,顾锦斓憋红了脸:
“你有那么忍耐不住么?是不是没事还要翻两页寻开心?”
“不是寻开心!”
忽然心累得不想辩解,白浚索性豁出去,一把扯过他的手摁下去:
“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才会,老是把我撩到一半,我会难受,人之常情而已。”
情急想抽回手,顾锦斓没料到白浚犟起来力气这么大,更可怕的是,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他感到白浚暗地里在“向他示威”。
顾锦斓:!!!
“就像这样,”
灰色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白浚攫住顾锦斓的目光如同虎视眈眈的猛兽,车中静默得只能听见两人沉重的吸气声:
“帮帮我好不好?”
以为自己应该害怕,或是大声斥责白浚,顾锦斓的理智却在此时抛弃了他,身体里仿佛生出了另一只比他更爱恶作剧的小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鬼使神差般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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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顾锦斓:原来你是个老男人!
白浚:虽然在年龄方面稍有劣势,但我在那个方面可是活力十足的,斓斓可以亲自试一试
顾锦斓:/(/ /·/ω/·/ /)/
2.顾锦斓:你之前rua过我的毛,现在轮到我rua你啦!
白浚:别说rua毛,你想吸我也行!
顾锦斓:(想骂脏话)
3.白浚:如果斓斓你能主动些,我就再也不偷看有的没的,我们一起研究!
顾锦斓:???
(关于雪獒的资料引用自: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B%AA%E7%8D%92/6214935?fr=aladd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