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能看懂就行。”席澍清稍作停顿,“留个印象,增加知识储备。”
“未经登记,不得对抗第三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稍作停顿后才慢慢地说道:“登记对抗主义,这是《物权法》中关于物权变动的内容,明天再跟你细讲。”
“嗯...好吧。”
席澍清经过传输后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亮朗朗,而是醇厚低沉,像窖藏多年的老酒,有岁月沉淀历久弥新的悠长余味,开口醉系列。
喻熹醉在席澍清的声音里,不出声了。
“你能不能来给我掖掖被子?”良久,席澍清突然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自带磁场,自带引力。
喻熹的整个耳廓都开始发烫,他干脆坐到草地上,直截了当的就问了:“打哪儿开始听的?”
“少儿不宜。”席澍清拉长尾音。
喻熹盘腿,他咬着唇,回忆着,也就是下午他们在餐厅里做戏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薛纪良这个王八羔子,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老师,你听我解释!”
“嗯...”
“我当然没给薛纪良洗过衣服啦,毕竟我是一个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的人,所以就更不可能给他洗衣服了。”喻熹也顾及不上斟酌组织语言了。
“嗯?”处在无线网另一端的某人微微皱眉。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精力有限,只有洗自个儿的衣服的那个精力。我是个勤快的人!没错,我是一个对自己的个人卫生有高要求的人!老师,您别误会,您别嫌弃我嘛...”
喻熹听着席澍清略有疑义般的语调,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不妥,表达得有点偏差。
席澍清那头没应声了。
喻熹紧接着说道,“做过饭?您也知道,学生宿舍可没有做饭的条件,再说了,我也不会做饭啊。”
喻熹急冲冲的说完后突然意识到好像又暴露了自己的一个短板,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挽回形象,“额...不是,也不是完全不会,我还是会煲汤的。”
“搓澡那就更不可能了,无中生有!我给他搓澡?他又不是没长手。”
“还有那什么,喔,缝衣服,那还真不是我给他缝的!那时候好像在军训吧,他那个军训服开了个口子,就只能缝呗,王铭给他缝好了后,我拿剪刀剪了线,好巧不巧,薛纪良正好看见了我收尾的那一幕,所以他可能一直都觉得是我给他缝的吧。他没多问,我们也没解释,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吧。没想到他误会了这么久...”
“掖被子,这个...这个就是他夸张了,每天?谁这么闲呐?!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但我们作为室友吧,还是偶尔会帮对方掖被子的。大冬天的他蹬被子,我看到了肯定会顺手帮他扯一扯的,不然等他感冒了变成超级病毒的携带体了,我们其余仨岂不是都会跟着遭殃?”
“至于胡萝卜...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学校有道菜,特别贱!喔,不不不,不是,是特别有特色!胡萝卜炒山药,他喜欢山药,我喜欢胡萝卜,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还有个什么来着...打球护着他,对,这个是肯定要护的,他司职控卫,三分球的命中率比较高,我们在内线的球员肯定得护着得分手啊,您也知道,打篮球可是团队运动啊,护着得分手才有可能赢呐,这只是其中的策略之一...”
“嗯...好像没了吧...”
喻熹解释的这些内容,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考虑,说得都很直白很实诚,前因后果,述说得都很周全。
喻熹坐在草地上,用一只手抓着另一只胳膊,他穿着一套短装的家居服,蚊子正嚣张的往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叮咬。
席澍清静静地听完了,他的嘴角始终弯着一个清浅的弧线,没质问,也没出言打断喻熹,全程都不声不响。
“老师,您还...在么?”喻熹心中紧张,他小声的试探般的问了一句。
“嗯,在。”席澍清轻声应道。
“老师!你相信我,我跟薛纪良真的是清白的!”
席澍清听着喻熹激动的语气,他阖上眼,回了句,“小傻瓜。”
喻熹噤声,烫意从耳廓蔓延至全身,他也不管那些该死的吸血精了。
只听席澍清的声音又轻轻地传来。
“我当然信。”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羡慕他。”
“因为他能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以后,能不能把你周末的时间匀一点给我?”
一句接着一句,男人的声音很轻,口吻卑微,语气似乎还有点微弱。
烧耳挠心,喻熹微愣,“席老师,我其实...很想你。你呢?”
“想。”
甜意沁人,喻熹舒眉一笑,“那我以后要是天天都黏着你,你会不会嫌烦啊?”
“求之不得。”
太撩了吧,喻熹觉得自己被粉红的大气泡包裹着。
“这可是你说的啊。”
——“啪。”喻熹美滋滋的说着,边一巴掌向一个停留在他小腿上的蚊子拍去,这声音惊跑了粉色的泡泡,太破坏氛围了。
“你在干嘛呢?”
“啧,拍蚊子。”喻熹起身,走了几步,跺了跺脚,娇声抱怨道,“席老师,这些蚊子好烦啊,它们就咬我一个人,都不去咬别人。”
这不是废话么,百米以内也就他一个人在那当蚊子的活靶子,不咬他咬谁。
自找的还撒娇。
“你在哪?”
“嗯...寝室楼底下。”
“别挠破皮了啊,明天我给你带瓶药。”席澍清笑着说道,“乖,早点上去休息。”
“嗯...”
“明早跟我一起吃早餐,七点半,老地方见。”
喻熹正想问,哪个老地方,他转动眼珠子想了想,又轻快地答了声,“好!席老师晚安!”
“小傻瓜晚安。”
喻熹努了努嘴,随手摁了挂断,拿着手机在原地低眉抿嘴,傻笑了好一会儿。
等耳边充斥着的全是嗡嗡嗡噪声,他才回神,拔腿走出宿舍楼的大铁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