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很像是尴尬引起的恐慌,和自己对于扶风的愧疚。
扶风伸手拉住刘雁舟的手腕,道:“不管什么时候,先记得保护好自己,旁的人,旁的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记住了吗?”
刘雁舟抬眼看扶风,明明此刻有万千话想和扶风说,可是却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好自己。也许时局会动荡……”扶风的声音轻了些:“你好了,我和安宁都会心安了。”
刘雁舟听到这话,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此刻滑落。一种控制不住的委屈,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她扑到了扶风的怀里,低泣道:“将军不用为我感到愧疚的,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我都在麻烦将军,刘家人也一直都在麻烦着将军,承蒙不弃,才有此刻安宁。雁舟这一生欠最多的,就是将军您。”
扶风听着这话,只感觉自己心头的负罪感越发的重了。
扶风扶住刘雁舟的肩头,朝她说:“你好,我就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刘雁舟咬着嘴唇,看着扶风,最后问道:“如果当初陛下没有赐婚,你我初见……你最后会选择我吗?”
“……会。”扶风低声道:“你那么美,那么天真,谁见了不喜欢啊?”
刘雁舟笑了出来,转身离去。
扶风那努力上扬的嘴角,也在这个时候彻底落下。
怎么会啊?
就算皇帝不赐婚,自己身为一方边关镇守的大将,皇帝能由着自己和丞相结亲吗?
不会。
她能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会把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放自己的身边的。安宁是推拒不了只能放在身边的,这二者是不能相比较的。
最幸运的应该是自己最后喜欢上了安宁,而安宁也喜欢上了自己吧?
扶风关上了门,到了床上倒下睡下时,脑中还是先会刘雁舟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总感觉心头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哎。”
闭着眼睛,只能让自己尽量睡下,可是明明不是在战场上,明明没有硝烟,她居然做了噩梦。
对于扶风来说,那样的场面的确就是噩梦。
她看见那个穿着红衣提着长剑的自己,站在长街上,前面后面有着围着的黑衣人,他们提着刀,拿着剑,手上有着弯刀的……
他们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自己,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知道的,只是……
扶风没想到的是,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全身红衣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看着这里的厮杀。
一动不动。
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可是……
他却抬起了手来——
旁边的人举起袖箭,他一抬手,那箭就从箭弩上飞出,直直地朝着那边正在厮杀的自己飞去,正中胸口。
“啊!”
扶风只觉得疼痛,捂着心口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个梦,却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她伸手把自己头上的大汗擦去,还是感觉心头一阵一阵地发闷。
如果自己先会没有看错的话,那站在阴影处的男人,就是太子。
那个指挥着人射杀自己的人……
就是太子。
她记得是有箭射自己,她不是那么的无能,不会被那些人直接给围杀,虽然突围会困难,但是,要是暗处的人难以防备,就算再来一个扶风,也不会从那里脱困。
她捂着心口,却是感觉一阵一阵的疼痛,总感觉那里是真的被箭射到一样,喉间一阵腥甜,没忍住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直接把胸.前的衣襟给弄脏了。
她喘着粗气,只感觉自己此刻和那时长街上的自己一样,进气不多,出气很多。
那种感觉就想马上就要死去一样。
她好疼啊。
……
“啊!”
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然惊醒,先会梦中种种,此刻还历历在目。
他……
他在梦中都做了什么?
他是那个躲在暗处看着扶风被围攻,下令朝着扶风发射箭弩的人。
他是那个夺去她生命之一的人。
这些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喘着粗气,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处也是疼得厉害,先会那箭弩就像是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一样。
此刻疼痛这样的清晰……
让他也体会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
钻心疼,让他难以忍受。
胸口闷疼,鼻子处有些酸楚,泪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时,他在想……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太子吗?
这只是一个梦。
就算自己真的心仪扶风,可是——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走进自己的心里去束缚自己。
他不喜欢扶风。
他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应该要配这世间最顶级的女子。
这大秦最顶级,能陪着自己一起站在高处的女人,也就只有扶风。
是的。
仅此而已罢了。
他是以后的帝王,不用去喜欢上任何人,也不能去喜欢任何人。
所有人,都只是自己的工具。
可是,太子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自己心头一阵一阵疼痛,本是鼻尖酸楚的他,此刻却是感觉到喉间的腥甜,心知是什么,强压住那恶心和那打算涌出来的腥甜,直接咽了下去。
咽下去只感觉恶心,又有几分噎,一时间喘不过气来,眼泪大滴掉落,一张脸又红又烫的。
他直直地撞上了一边的床棱。
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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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以前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她现在被太子所困只是因为太子拿捏住了安宁,为了保护一个自己所喜爱的人,她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所以甘愿被太子所控制。
但是,皇帝醒了。
虽然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
相比起太子而言,那掉了爪子的老虎,和着那初生的老虎,还是掉了爪子的老虎容易对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