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回答。
沢田纲吉偷笑了一下,伸手出去揽紧Gian。被迫埋在他脖子里的Gian有点难受地哼哼了一下,沢田纲吉调整了一下位置,Gian又没声了。
啊啊。明明是如此不安的场景。他却觉得有点安心。
彭格列的十代目本来就是只要身后有人需要保护,就永远不会让开的那种类型。
又是第一次有种被Gian依赖的感觉。
“……我会保护Gian的。”他最后一次小小声说。然后从Gian仿佛在回应他的平稳了一些的呼吸中,感到了一些高兴。
……
半夜,沢田纲吉醒来。
月光消失了。室内淹没在一片沉寂的如同深海的漆黑中。唯有Gian急促的呼吸声召显着,这还是人间。
Gian又开始发烧了。
就像什么预兆,沢田纲吉听到民房外,有某种奇异的声响。
像东西挤压在一起的声音,又像是湿滑的软体动物在地面上蹭行的声音。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异常的恐惧笼罩他的心灵,某种庞然大物悄悄倾倒了祂的影子,无数双眼睛贴在窗户上,向内窥视。
他屏息握紧Gian的手。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很久,那目光离开了。
皎洁的月光回到了人间,照在地板上。
沢田纲吉呼出一口气,又随即紧绷了神经。
因为房门——一块很难说多么坚固的木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
“纲吉大人,Gian大人,你们还好吗,非常抱歉,我等来晚了。”富有磁性的男性的声音,像是……三日月宗近:“我等前来迎接两位主君,请出来相见吧。”
沢田纲吉攥紧Gian的手,在心里吐槽:虽然他和三日月不熟,也许三日月从Gian那里知道了也说不定,但也记得对方是不会当着其他人叫他俩的真名的。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
敲门声愈加激烈连绵成一串,短刀男孩子们清亮的声音加入进来:
“纳兹大人,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呢?”
“已经没有危险了,大将,请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呜呜呜呜呜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主人不要我们了吗?”
“开门!”“开门!”“开门!”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和真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声音,越到后面,越是气急败坏。那东西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尖利,偏偏又的确是他熟悉的那些短刀的声线,和着震天响的门板,非常之怪异。
沢田纲吉在心中瑟瑟发抖。黑手党首领也很怕这些东西的好吗。
这个村子,绝对有哪里不对。
他在心中宽面条泪,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在外头叫骂半天,不情不愿地走了。
月光在地板上一寸寸腾挪,逐渐消失。而窗外正是将晓未晓之时。
沢田纲吉渐渐放松了神经。
“大哥哥,昨晚睡得好吗?我来送早饭。”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沢田纲吉起身,刚想答应一声,手心忽而一痛,是Gian掐了他一下。戴在脖子上的彭格列戒指也倏然一烫。
“艾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幽幽地问:“大哥哥,为什么还不开门呀?”门缝里,有一只眼白的浑浊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沢田纲吉冷汗冒出来,那种窗外有无数眼睛在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外头的天依依不舍、真正地大亮了。
Gian还是没醒,晚上那次或许是睡梦中察觉到危险,挣扎着向他示警吧?
他并不是一个人。
也因为不是一个人,这个村子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管昨晚发生的哪些诡异的事和村民是否相干。时灵时不灵的超直感这次完全没发挥作用。以前Primo就遮蔽过他的超直感,说明某种程度上这是可以做到的。
他把Gian背起来,Gian哼哼唧唧难受得要命。
然而有点晚了。
他一开门,就被拿着鱼叉和草叉的几十个村民凶神恶煞地团团围住。
小男孩在其中,还指着他背上的Gian嚷嚷:“就是那个人被诅咒了!”
就这一晚的工夫,Gian的脸上长出了一些青绿色的鳞片,在白日里非常明显,硌在他脖子上,有点痒。
村民们恐惧而不安地互相小声交谈,嗡嗡声越来越响,渐渐群情激愤:“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不赶他他也要走的。沢田纲吉把手伸进口袋,悄悄戴上戒指。
站出来解围的是前一天见过的主教。主教驱散了村民,深沉地叹气:“想要救这个不幸的人,就跟我来吧。”
沢田纲吉警惕地后退半步:“不用了,我现在就带他走。”
主教的神色十分古怪:“年轻人,你可以试试。即便拥有神赐的能力,这片海洋自有其魔力。”
神赐的能力……大概是落下来的时候被看到了吧。
沢田纲吉默默扯开衣服把Gian绑在背上,不再避讳人的视线,直接点燃火炎飞上天空。但是不论他往陆地上哪个方向飞,最终都会回到这个村子上空。
这太诡异了,是某种幻术吗?
唯一没去的方向只有大海了。海洋和天空都是黑色的,望不到尽头,方才还毫无动静的超直感没出息地害怕起了这片海洋,疯狂弹出不祥的预感。
沢田纲吉只好回到主教面前,苦笑着问:“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很疑惑……”
主教把他带回教堂,向他展示了一幅羊皮纸,画着几幅诡异的场景。黑色的海洋里住着很多鱼怪,鱼怪爬上岸遇到了人,人变成新的鱼怪,然后……全部爬进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