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闭上眼睛，吐出两个字，不愿多说。

想起来令人惋惜的，便只有参不透的人心，回不去的往事——

“我是修炼多年的狐狸精啊，来引诱你的。”

“郎有情，妾有意。”

“丛丛留在家中，妾照顾不周，旁人还有许多说辞。”

“还真是不省心呢。”

荒唐一世，到如今孤身一人，面对三个陌生的人，竟也不敢倾吐全部人生。

落海顾仁、庆消也沉默了，看着因为自己的孩子被食梦貘所害，妻女离开，独自一人扛起过往的老人，此刻好像又苍老了不少。

“肖远碌是从何处知道如何引诱食梦貘的？”落海心里那种潮水涌来的悲伤好像又要来了，他强行克服可怕的情绪，问道，“这不像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庆消不知何时站到了吴二的身边，俯视着吴二半百的头发，等落海说完，沉吟片刻，补充道：“白无常，就算是你的家族，行走江湖多年，可曾经真正遇到过这样的？”

顾仁摇头：“不曾。但我确实在家族的记录里见到过。顾家第二任家主顾梦泽，记录了他巡夜的所见所闻。有一件便是听闻有座城池，是由食梦貘吞食的梦境所化。据说城内与外界无异……不过也仅仅是志怪故事而已。”

顾仁说完，落海复又看向瘫坐于地上、失魂落魄的吴二，此刻也有些不忍心，说道：“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食梦貘真有其事，宁可

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来我们遇到有趣的事情了。”

“还有神木……”顾仁道，“这绝对不是意外。”

“今夜，我们就去那宅子里面探探。”庆消说完，变成黑鸦，回到独属于他的角落，打盹去了。

顾仁找了些果子给吴二，看着他吃下去。落海在旁边无所事事，思绪不知又飘到何处去了，他依稀记得昨日庆消说起什么，关于他的家乡……可是现在，他记忆中的城市竟然迷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了。

所有人都不曾察觉，这个如同世外桃源的村庄里，白日如同急速奔流的河水迅速流逝，而黑夜降临，夜幕久久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