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可以,只要不留在这府里,我有自己的体己,出去吃糠咽菜也比留在这里被当做东西送出去好!”蒲若
雯颤着声,一边回忆一边道:“我从前任性,说不嫁便不嫁,便以为父侯虽然不管府里事,但还是疼我的。谁知道,原来只是想着把我待价而沽罢了,我如今也已经二十多的年纪了,嫁的人还会有谁,无非是丧了正妻的老鳏夫,世家的少年人我尚且瞧不惯,又如何肯与这样人度完余生!”
蒲若斐柔下声道:“你可有心腹之人?独身出去也不安全,总要有个人与你照应。”
蒲若雯捏紧了手绢,坚定道:“六妹,我的心思至今只与你一人说了,侯府里的人鱼龙混杂,哪个是夫人的哪个是侯爷的,甚至是其他府派来的,我都不知道。只能把话憋在心里,说也不说。”屋里除了两人再无他人,但蒲若雯仍是压低了声音:“你也需时时小心,不要大意了。这园子里的谭越,在你入齐后常去夫人院子里,你……行事小心。”
说罢,蒲若雯脱力,不得不以肘撑桌,浑身的血冰冷,背后生寒。
“园子里的人是忠是奸,我心里也有计较,多谢姐姐提醒了。”
将久压心底的事吐露尽后的蒲若雯疲乏得紧,她道:“你园子的事自己做主最好,我也只是时常见了有些奇怪。”
蒲若斐道:“我有法子送姐姐出京,也想到了一个可靠之人,能与姐姐在一处。”
“她是什么人?”
蒲若斐眸中的笑意神秘,旋即这笑便如遇了雨水的火苗,消失殆尽。她道:“还未到时候,这人不肯离京的,姐姐不要打草惊蛇,衣物细软由我给你们打点好,等到那一日,我让人送你们走,代我去看看大乾的好山河。”
她补充了一句:“一个你我都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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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其木格被方琉送回宫中了,她住在宫外并不安全,眸发异色的人通常会被看做漠北的奸细,走在街上也会被痛打几顿。
科考案后,方琉被还了功名,被苏容婳安排在了吏部做郎中,每日散衙都被允许破格入宫与乌云见一会。两人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厚,若是方琉有事一日不见,那第二日乌云做什么都会不自觉出神。
阿塔其的死讯被瞒了下来,乌云其木格也并没有记起从前的事,不过经过流亡的几月后,她再也不复从前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了。苏容婳将她编入女官名册,由她去忙,并不时常见她。
没了蒲若斐的拘束,苏容婳批阅了大半积压下来的政务,又看到漠北军情的折子,正思虑着性子大转的乌云的归处,又听流光进殿禀道:
“陛下,渤海长公主殿下求见。”
案上的政务看了半日也不见少些,还有些大臣等着面圣,苏容婳揉了揉额角,眼眶的酸涩意才舒缓了:“推了不见。”
“陛下,殿下说通既然已经批下来了,她便要赶回国去,希望回国之前见陛下一面。”
苏容婳道:“谁许她回国的,又是谁批了她的公文?!”
边关在胶着,近日更不见捷报传来,她正欲软禁妥静为质来胁迫渤海,不容他们插手漠北的事,却偏偏有人出来打乱这一盘好棋。
流光道:“是世女,在陛下病中用朱笔和玉玺批下公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