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让自己回宫去面对那群世家子,苏容婳是宁死也不肯的。
眼下只有一个选择了,她眸光移向蒲若斐:“你带本宫走。”
蒲若斐差点摔下马,她原想去如意楼听曲来着:“殿下,我刚入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能带你去什么地方。”
说的倒有道理,于是两人齐齐沉默下来。
蒲若斐见似傲骨梅花的苏容婳立于辕上,长身玉立,姿容绝色,心里突然想到:自己若是那登徒子,将这么一个美人孤零零的平白落下,是多大的罪过?
太女今日好容易得闲,总要想个法子邀她同游,也好商议商议迎母亲回宗祠的事。
自己的马不耐烦的刨了三次蹄子后,蒲若斐思来想去,试探的问道:“殿下,这京郊有一座道家仙山,山上有一座清虚道观,里面住有一位真元真人,殿下知道吗?”
苏容婳抿唇一想,点了点头:“朝廷重佛轻道,可那真元真人还是名声在外,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
“听人说,真人极会算前程,”蒲若斐道:“恰好他的师弟长湖真人托我带信给他,如果殿下不嫌弃路远,就同我一起去道观用顿斋饭吧。”
苏容婳却在想当世佛教与世家勾结,吞占土地,逃避赋税,也是一大祸害,可惜道教不能与之相抗衡的。不如跟她去一回,瞧瞧那道观真面目,为将来扶植道教上位做打算。
朝廷不能让世家独大,佛教亦是如此,两足、三足的铜鼎才能立,一足的做不成鼎,只会是个缸。
既然世家不能轻易撼动,何不先从“救苦救难”的如来佛上开刀呢。
“昨日本宫便是在宫外宿的,今晚不回宫也无事,你骑马在前面带路。”
“听命。”
蒲若斐来了精神,脸上绽满了笑,她见苏容婳和流光在马车上坐稳,才打马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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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华服如云,得了允在御花园里赏梅的旨意后,就纷纷散入花红叶绿的梅林。
元康帝拥着薄毯,毯上是一只乖巧的猫奴,他在廊下笑坐,看这些少年人就如看花丛里的蜂蝶,美得很。
不过蜂蝶终究是梅花的陪衬,折下的梅花,需要一只最完美的净瓶去插。
这只瓶子的主人,经过这一上午的问询,在他心底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淮阴侯世女蒲若斐,在京里既没很深的人脉,还没有野心,闲云野鹤,在容婳不需要她时完全可以冷落在宫中,她随性,定也不会有太大怨言,以至于祸乱后宫。
元康帝越发对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满意了。
尤其是,当他得知容婳与她去了京郊的道观游玩,元康帝就更加放心这一对。
美中不足的一点,那隋轻衣他还没彻底解决。
大宫监悄悄俯身过来,在他耳边道:“陛下,明郡公求见。”
元康帝气色红润,也有了处理政事的心,就道:“让他进来吧。”
于是御花园门被打开了,明将军神色端正,快步走来,一路上有交好的世家向他行礼,他一一点头示意。
“臣叩见陛下。”
元康帝抚摸着小猫圆滚滚毛茸茸的肚皮,道:“免礼平身,爱卿有何要事上奏?”
明将军站起后才道:“不是家国要事,是臣府里的一些私事。”
“哦?”元康帝低头,猜出了他的来意,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有些重了,压得小猫“嗷呜嗷呜”直叫。
“有什么私事?”
“臣有一女,名湘,至今尚待字闺中,”明将军道:“臣想让陛下为小女指一桩好姻缘,故今日来求陛下。”
“这是好事,朕自然愿意做这个媒。明爱卿,正好这园里都是些世家的嫡系子嗣,你可瞧一瞧,有满意的吗?”
明将军视力极好,他遍览园子,似乎并没有找到蒲若斐的身影,就道:“臣想为小女请婚的人似乎并不在园中。”
元康帝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不在这里?那他是谁?好个神通广大的人物,竟能娶了明府千金回去。”
“陛下过誉了,她便是淮阴侯世女蒲若斐,臣妹之女,”明将军道:“小女幼时曾在安城住过,与世女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人两情相悦。臣就斗胆来到陛下这,为两人请婚。”
元康帝听到两小无猜之语就皱眉,手上也不撸猫了,反而将猫向地上一扔,任它自己跑了。
已跟他人两情相悦,这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