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却甜甜地喊了声:“乌大哥。”等再过得一阵,又问他:“乌念上哪儿去了,你今天没抱着她呀?”
“还在你们原先那帐里,这会儿睡着了,喊邻居帮忙看着。”乌纳应声道。
谢恒颜对那孩子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大概是又动心思了,搓着小手问乌纳道:“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谢兄弟,还是一起来喝酒吧。”
乌纳居然这样喊他!
看这厮手里提着酒坛晃来晃去,谢恒颜浑身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印斟,而印斟却面无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颜弟,你还是去喝酒吧。”
“为什么?”谢恒颜咬牙抗议道,“你就这么不想我抱孩子吗?”
印斟冷冷道:“你还是抱我比较好。”
于是乎,两人在码头上拉拉扯扯,最后瘸子斗不过两只脚的活人,被印斟打横抱了起来,连着木拐一起打包带走了。
三人选在离龙骨不远的地方,搭起三张凳子,并在中间点燃火堆,围坐在旁边跟着烤鱼烤肉。
如今正值清明前后,寒冬凛冽的风刀正在销声匿迹,随后渐渐替代而来的,即是春日越来越近的回暖气息。
天已不再冷了。
而谢恒颜还裹着他的裘衣,内带一层厚重长袍,怀抱手炉依偎在印斟身边,就像一只时刻黏人的小狗。
乌纳说他堪比女人黏糊……或许,女人都不比他这般黏糊。至少容十涟从来不会这样,就算在以往最亲热的时候,她也只会拉着乌纳的手,轻轻喊出一声“纳哥”而已。
谢恒颜却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就是印斟的媳妇。”
印斟则是沉默寡言,他一向不爱说话,只顾着手头做事。如今就着柴火,给谢恒颜端去煮好的稀粥,随后拈过烤焦的五花肉,挑里边最嫩也最瘦的一层,撕下来,递到傀儡嘴边,说:“你尝尝味就行,别吃多……一会儿又要吐。”
谢恒颜獠牙大张,直接一口包了进去,吃完意犹未尽,还不忘顺势吮吮印斟的手。
乌纳:“……”
“乌大哥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想到喝酒?”谢恒颜拿帕子揩了揩嘴,终于道出他心中疑惑,“糖水姐姐没在家陪你吗……你俩难道又吵架了?”
乌纳没有说话,拿来的烈酒他一个人倒,一个人灌,如此循环往复,一杯又一杯,总归是无法形容的古怪异常。
谢恒颜迷茫地睁着两眼,本来还想追着问点什么,印斟却将他悄悄拉住了,并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多问。
直觉告诉谢恒颜,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秘——也许,乌纳心情不好。但他也只是大口喝酒,在面部表情上并没什么突出的意味。
随后没等多久,他酒喝完了,又开始惯例点燃手边的旱烟。反正孩子不在身边,他可以一次抽得爽快,而每当这种时候,仰头吞云吐雾,就说明他是有话要说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乌纳开口。却是没由来的一句:“你们怎么想到码头上来?”
谢恒颜微微一愣,旋即答道:“本是没想来的。但我打算找陈琅,在他家里没见着人影,就想他会不会到这里来帮忙了。”
“陈琅?”乌纳亦是怔住。之后又皱眉回想了片刻,仿佛很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码头上帮忙了。前些日子,老王他们还总念叨,说这孩子聪明,做起事来手脚灵活,将来必成大器。”
“诶?有一段时间……是有多长时间?”谢恒颜疑问回头,愣生生地望向印斟,而印斟也是木然摇头,表示对此并不了解。
“你那天从屋顶摔下来之后,陈琅就没再往常去的那些地方跑了。”乌纳道,“我们也没怎么见到。平时都是涟妹,还有村里其他几位姑娘,好心拿家里剩的饭食给他。”
谢恒颜皱眉道:“后来我醒了,大伙儿都陆陆续续来帮忙,他就没在码头出现过?”
乌纳只道:“没有。一次也没有。”
谢恒颜乍一听到这里,便愈发有些困惑起来:“没道理呀,陈琅难道生我气了不成?平常见他比谁都勤快,就算大家坐着聊天的时候,他还在来来回回搬东西……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这样的吗?”乌纳用力嘬一口酒,“每天打招呼的人太多了,我都没怎么注意。”
谢恒颜却是急了,忙又回头,焦声问印斟道:“印斟,是不是我们上次去他家,把他给吓……”
“喂,我说你们啊!”话未说完,乌纳却没听进去,顾自扯开嗓音,扬声将他打断道,“这艘大船若要彻底竣工,至少得到……哎,我算算,得到年底冬天了吧。”
话题转得太快,方才还说陈琅来着,这会儿又转到说船上来了。
乌纳却只点烟灌酒,一人沙哑着说道:“可能稍微拖慢一些,再过一趟年节,进程又要无限早期。”
“不会这样的。”谢恒颜忍不住道,“真像这样造船,那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唉,也不知道那时……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动。”看乌纳表情,显然谢恒颜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人啊,难得活来一趟,一生一死,就这么匆匆过去了,等再睁开眼,又是一次物是人非。”
谢恒颜杏目瞪得溜圆,心说这人又在高谈阔论什么东西?傀儡自打有意识来,最怕旁人与他讲大道理——哪怕印斟也是!
然彼时抬起眼来,望向面前乌纳,见他双颊发热,带着挥不去的酡红,言语不清,隐约带有几分含糊之意,似是意识不大清明。
“乌大哥……你喝醉了。”谢恒颜回过意来,提醒他道。
明明是乌纳来喊他们喝酒……而真到头来,谢恒颜埋头喝粥,印斟给他撕肉,就剩乌纳一个借酒消愁的,两人皆是木讷的脸色,也不知他为什么而愁。
反正,多半与容十涟……与他心心念的女儿脱不开关系。
“人究竟……是为什么活着呢?”乌纳喝多了,眼下除了慨叹,就是没完没了的大堆怨言,“我还是很后悔,当初为何没写下一纸遗书,告诉你们,我不需要业生印这样东西。”
印斟边撕肉喂谢恒颜,边面无表情地道:“从来只见拼命求活的人,没有见过拼命求死的人。”
乌纳醉醺醺地指着印斟的脸,道:“你们不懂,活着,未必就是快活。我这不是求死,只是想顺应自然,当死则死,绝不退缩罢了。”
印斟淡漠给出回应:“我从不认为,时间压缩后的人生,那短短四十余年,就是所谓的自然。”
话落之时,乌纳却是“嘿嘿”,无比诡异地笑出两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等再过片刻,忽又另抱了两坛子酒上来,一坛递给印斟,一坛递给谢恒颜,活像是得了什么疯病似的,强行转移了方才的话题:“嘿嘿,我说你俩……咋还不成亲呀?”
说着打了个嗝,一摇一晃地起身,指着面前一人一傀儡道:“嗝,来呀,来呀,是时候……喝交杯酒了!来,来,我帮你们喊,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印斟:“……”
谢恒颜:“这是醉得不轻吧?”
说完,却悄悄伸出小爪儿,一下下抠着酒坛外的红塞,犹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可惜,印斟反手把他摁住了:“你不能喝酒。”
“哎,算了算了。找糖水姐姐过来,想办法带他回去吧。”谢恒颜拉过他道,“我们再去看看陈琅,我有些担心他……”
印斟淡淡应了声,准备起身去喊乌骞帮忙。偏在这时,乌纳斜眯一双醉眼,整个人歪歪扭扭的,倏而扬声,咬字却极是清晰,问出这样一句话:“方焉……是谁?”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陷入无法解脱僵局。
谢恒颜呆愣愣地看向印斟,刚好,印斟也在不知所措地看他。
与此同时,乌纳目光阴鸷,再一次沉下声音,甚至更强悍有力地问出一遍:“方焉,是谁?”
谢恒颜喉头哽咽,堪堪朝后退过一步,却是一个趔趄,不慎摔进了印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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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晚了,真的困死我了啊啊啊
关于印谢成亲的内容,以后肯定会有,现在安排进去,很有可能和剧情冲突,毕竟过山车要来啦!
但不管怎么过山车,印斟日常宠谢,这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然后昨天说到的副cp,其实不用过度猜想,他们是……3p,还有可能是np,因为和方焉有关,然后方/焉的□□又很多……多着多着就乱了,真的是玛丽苏后宫王的人设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方焉这个人,真的蛮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