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珂一脸正义凛然:“知我者,公允也!没错,我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超大声地控诉尘王殿下无情无义、冷血残酷、蛮不讲理、睚眦必报!!!”
白祝:“好罢,确是有个。就在寻龙河边上。过不多时便到了。届时逸终兄准备如何大施拳脚?”
乌珂捏紧了拳头,眼中闪着光芒万丈:“这个么……首先,要有一畅通之道,个人安全位于首位。其次,人多嘴杂,街市之中,必然喧嚣至极,为引人注目,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至末……公允你可能得帮我拿点东西。”
白祝预感这东西怕是不会如何如何好,心中已隐隐有几分答案浮现,只是不敢相信乌珂竟胆大包天至如此地步。于是高挑眉头,道:“你这是要……裸奔?在这三伏寒天?一片银装素裹中你去裸奔?此时崖下冰已有百丈高了罢!”
乌珂:?“不怕!身为大丈夫,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怎能不付出些代价?这三伏天算得了什么,这瑟瑟寒风算得了什么?春在人心!且虽然我即将倒下,但千千万万个我会继续这项伟大的工程的!死了任逸终,还有后来人!”
白祝:“······”
“呵,你们俩一唱一和,好得很呐,”明悠蓦然出声,慢悠悠地挑起红轿帘,微露双眼,似嘲非嘲似笑非笑道:“倒是本王,成了那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恶人。”
乌珂一见正主儿出了头往这边张望,心下大喜,暗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赔着笑企图将功补过:“不不不,那哪儿能啊?尘王殿下您长得惑人心魄,又仪态万千,简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文武双全还闻名海内外,怎么会是恶人呐?”
然而心中却有一道魔性的声音直冲脑海且绕梁三日:“小爷我可去阁下的仪态万千吧!初次见面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在外人面前家暴自己亲弟弟,事后还把小爷骗去了刑房想杀人灭口甚至毁尸灭证。外冷内热用来形容阁下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远看一冰山,近看是炮仗,走近一摸——好家伙,是尘王殿下!”
思及至此,乌珂简直要笑出声来,可一抬眼,尘王殿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呢,只好放弃。并生生曲出一道充斥着活像死了全家的悲伤的笑容。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死了全家。
明悠身子一僵,眉尖一抽,立即不忍直视地紧闭双眼,落下帘子缩回轿中。
白祝瞥他一眼,顿时像是被什么灼伤了眼般扭回头去,同时一声长叹。
平素巧舌如簧的两人,怎的都不说话了?
乌珂保持着这种披麻戴孝般的古怪又扭曲的微笑,目光疑惑:“???”
轿内,明悠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停罢,莫再跑了。进轿来。”忽而又想起什么,急急补充道:“任逸终······不许再那样笑了。”
乌珂一听不用再跑了,高兴得简直想一蹦三尺高,但奔波了一天,体力实在不支,只好作罢。于是一边暗骂这凡胎肉体就是麻烦累赘,一边敛下笑颜乖巧应道:“哦,好的。”
明悠倒是松口放他们进车来了,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乌珂人已筋疲力尽,上不得车了。
白祝几个大跨步,蹬地一跃便轻轻松松地上了轿,掀起帘子进去了。
乌珂已经快跑不动了。他现在觉得头脑发晕,昏昏沉沉的,情绪还不知为何十分低落,整个人完全没有了精神,蔫头呆脑的像棵养分不足还后天遭受人为虐待的小草。
过了一会儿,乌珂终于忍受不了了。他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脑仁疼得像要炸裂开来一样。他猛地停下脚步,发现前面的轿子仍在继续向前进发,胸腔中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种名唤委屈的奇怪物件。
乌珂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白祝他们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仰面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过了一会儿,一阵微风吹过,乌珂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细细碎碎的凉意,心想:“不会是鸟粪吧?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个鸟影啊?”伸手一抹,乌珂定睛一看,顿时感觉更不好了——手上沾着一滩浅浅薄薄的水渍。
是眼泪啊。
乌珂瘫在地上,任由胸口的委屈海绵般地膨胀,吞噬欢喜制造泪水,有些百无聊赖地思考着:“啊小爷我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被灭门的时候?那次好像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还是被小白哄了好一阵儿才不哭了的。天哪这可真丢人,太不像话了,太有失身份了,简直是白家的耻辱!要是师长在肯定会这么骂我······他们怎么还不来?还没发现我走丢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乌珂忽然沉寂下来,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抑或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乌珂又缓缓睁开双眼,失望地发现还是没有人来,于是深吸一口天地灵气,拼了命地呐喊出声:“停!!!”
“快停轿!!!!”
“你们落下了个人呐!大活人!!!!”
“停啊!!!!!!”
······
喊了几声,乌珂勉强支撑起了上半身,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来,结果依旧令他大失所望。乌珂于是“啊”地一声又躺了回去,叹气般自言自语道:“怎么办还是没人来找我······那只能我去找他们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不然时间久了会出人命的。唉~”
躺下了,乌珂闭上眼睛,宽慰自己道:“找他们之前先休息一会儿罢。休养生息好了,才有动力不是?嗯对没错。”于是迷迷糊糊地蜷缩成团,朦朦胧胧地睡过去。
等乌珂再睁开眼时,发现窗外景物在晃。
······诶!哪儿来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