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是我失望了吧？”全程目睹到她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刘维缓慢的将雨衣脱下来整齐叠好后放在门口，又换了拖鞋后关上门往屋子里走，在看到桌上摆着的一桌虽然丰盛却已经冷掉的菜时，他稍微笑了笑，轻声道：“今天是程总生日，你准备等她回来之后一起庆祝？”

心思被窥破，李萌柚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堪，她点点头，看向刘维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小维哥，你今天来。。？”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这在之前来说也算正常，但那日在设计部的茶水间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后刘维察觉了她的感情状态，当时李萌柚没有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爱都爱了，还解释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特地来告诉你不用等了，程总今天不会回来了。”刘维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餐桌上。

李萌柚慢吞吞地挪过去，看见桌上的照片其实还拍得挺好的。

背景是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海边，柔白细腻的沙滩上站了一大圈围成心形的人，正中的位置站着苏星陨和程琳，四散在心形之外的男女们则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一支烟火棒和彩带，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神情。

画面非常清晰，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清楚，程琳皱着的眉眼也很清楚。

这显然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求婚，但是被求婚者却一点都没觉得欣喜，甚至还透露出厌恶的情绪。

“有意思。”轻拿起照片，手指在程琳皱着的眉间轻轻摩挲，李萌柚转头看向刘维，嘲讽地笑道：“这算什么？当众逼婚？”

“可以这么说。”刘维说着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可能再过一个小时，Z市的各个报馆就会加班加点的开始印刷这条‘演艺圈前途无量的苏星陨在未满十八岁时公然求婚3A老总的消息’。”

“这是要毁了程琳？”目光紧盯向刘维，李萌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苏星陨在娱乐圈才刚刚爆红，还属于根基未稳的新人，他的人气和快速蹿红都是粉丝和公司一手捧出来的，还未成年就公然求婚，粉丝和舆论攻击最狠的那个人不会是他，反而是那个被求婚的人！程孝东会糊涂到让女儿陷进这种舆论的漩涡里？”

“以前是不会。”似乎也是颇赞同她的说法，刘维点头：“但是事情发生了转折，程琳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女，她性格太刚烈，程孝东也不能强迫她嫁给苏星陨，所以就只能来歪的，结果没想到苏星陨这家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下了药之后没把人看住，便宜了别人。出了这种事，苏星陨觉得自己是最大的责任人，他既然想负责，程孝东有什么不乐意的？”

居然是因为在酒吧的那一晚！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李萌柚看他：“这种事情程孝东或苏星陨都没必要向你坦白，你在公司也是绝对打探不出这么内幕的消息的。”思绪转到这里时她恍然大悟：“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参与了这次求婚的事件，所以才能知道详细的前因后果？”

刘维沉默了片刻后终于点头：“我确实是和程孝东达成了某种共识，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分开。所以他骗程琳去了巴厘岛让苏星陨求婚，而我会带你回加拿大，辞呈我已经递上去了，估计明天就开始生效了。”

“为什么？”

“萌萌，程琳这个人心机深沉，她以前害过你，我不可能再看到她伤害你一次！你承受不了的！”

不敢相信这莫名的批判会从他的口里说出来，眼泪无声的涌出来，李萌柚看着刘维，在看到这男人在见到自己流泪后脸上明显的闪过心痛的神情时道：“小维哥，你难道不知道，毁掉程琳就相当于是毁掉我？”

“我是要让你亲眼看清楚程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在酒吧被人下药却转过头和你好上了，她将你蒙在鼓里欺骗你的感情，这样的人你还要维护她？”

“她不是！”突如其来的嘶吼吓了刘维一跳，男人吃惊地瞪向李萌柚，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在流泪，嘴角却笑起来：“她被下药的那晚和我在一起，所以不是她欺骗我，而是我从头到尾都知情！”

“什么？”震惊流露言表，刘维心里一梗，想说什么却一时转不过弯来。片刻后他总算理清了思路，嚷道：“这是苦肉计吧！这女人被下了药之后故意讹上你，目的是为了让你负责？萌萌，你怎么这么实心眼！”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相信？程琳是因为爱我才和我在一起的，我和她在一起也是因为爱她，不参杂一点功利，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深远！”

“爱？”像是听见了什么世纪大笑话，刘维笑得眼泪止都止不住，笑得浑身剧烈颤抖、状若疯癫：“你跟我说爱她？李萌柚你别傻了！”他说着伸出右手，食指一下下戳在李萌柚的心口：“你有情感冷漠症的，六年前你就丧失了正常去爱人的能力，可你居然说爱她，不可笑吗？”

心脏被他手指连续不断的捅出一个破口，脑袋里像发了山洪，翻卷的洪水冲破堤坝，排山倒海席卷而来，顷刻间将大脑里紧绷的弦扯断。

耳边不时传来陌生人的低语，窸窸窣窣的像在争执，又像是在传达什么。

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又传来了光明。

裴思羽站在虚无的白色幻境里轻声叹息，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棉布长裙，胸前的尖刀透体而出，殷红的血液绽放在胸口。有哀婉的声音自她喉间溢出：“小柚，以前是我错了，可是我尽全力去悔改去赎罪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她说着走过来，乌黑柔顺的长发迎风飞舞，随着她的靠近鼻腔里涌起淡淡的血腥味。

属于她的冰凉温度覆盖在李萌柚的身体上，裴思羽垂眸紧紧抱住她，逐渐加紧的力道像是在拥抱世间最昂贵的珍宝：“毕竟在这世上，我和你才是一体的啊。”

“啊！！！！！！！！！！”头痛得快炸开了，李萌柚跪倒在地，不顾一切的将头狠狠撞向地板，剧烈的撞击声中鲜血飞溅，刘维脸色煞白，他跌跌撞撞地扑上来抱住李萌柚阻拦她依旧自残的动作，惊慌开口时牙齿咬到了舌头，一说话就沾了满口的血腥味。

“对不起啊萌萌，是我错了。。我太生气了。。我不该刺激你的，不该的，求你，别这样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