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字字铿锵,说得秦思心头一震,只是这些话还没消化完,她又道:“何况她说过,只要我不放开她的手,她就一定一定会留在我身边的。李媛当初都背弃了我,小柚却能如此坚定,这份感情,不是比什么都可贵吗?”
李萌柚站在冷风潦倒的巷口等了二十来分钟那家名为福来的老旧银饰店铺才打开门,拉开卷闸门的老板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他一眼见到在寒风中苦苦等待的人时,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因为抽烟过多而熏黄的牙齿,低声道:“抱歉啊,让你久等了。”说着他用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四方形绒布小盒子。
这是李萌柚一早就付了全款专门定制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塞进衣服口袋,和老板道谢之后她小步跑向巷口的街道,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心急火燎的坐着车回到公司并登上了电梯,到达四十七楼时一出大门正好撞到总裁助理江文抱着一沓复印好的资料从复印室里出来,见到李萌柚后男人眉头皱了皱,不满道:“上班时间你溜去哪里玩了?”
“不是玩,我替程总取东西去了。”
“骗谁呢,程总说今天休息,你去取。。”训斥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程琳从里面探出半个头:“江助理,我约了秦思逛街但是忘了拿包包,让李萌柚帮我去取的。”
“哦,好的,程总。”
暂时得救的李萌柚轻舒了口气,又是一阵小跑着溜向程琳办公室,直到关上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后她还觉得后背发烫,那个江文的视线简直像块烙铁一样紧紧粘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去哪里了?跑得满头大汗的。”程琳招呼李萌柚来自己身边坐,又抽了纸巾替她擦拭着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脸上的神色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李萌柚张望了一下,小声道:“秦姐去哪里了?”
“今天我休息,顺便也就放她的假了。”
“所以。。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对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程琳的语气透着十足的宠溺与亲昵。“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李萌柚嗫嚅着将藏在口袋里的盒子拿出来,红着脸递过去:“送。。送给你的。”
方方正正的枣红色丝绒小礼盒就安静地摊在她柔软的掌心里,配上李萌柚略带羞赧的神情,惹得程琳也紧张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现在买了戒指要求婚吧?
现在偏偏属于多事之秋,如果她真的求婚的话自己那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盒子打开的时候里面安静躺着一枚银色的圆形指环。
造型有些奇特,圆形无垢的指环上长出两只约莫一厘米长的鹿角,如树枝般枝桠分叉的鹿角上又以金箔点出几朵纤细的玫瑰,乍然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心生向往,仿佛这枚戒指上的鹿角和玫瑰都是真实的,它们互相缠绕恣意生长,生来就是一体,带着盎然的生意和簇然开放的欢喜。
程琳的心脏再次因为这枚戒指而“砰砰”跳个不停。
她不年轻了,早已没了十几岁的孩子们谈恋爱时的那种剧烈激动。
和李媛谈恋爱的时候程琳根本没想过结婚,被背叛分手后更是不想再和谁有牵扯有捆绑,即使父亲多年来逼自己逼得这么紧,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找一个人品靠得住的蒙混一下,婚姻涉及的东西太多,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的事情,千万不能让自己的人身和家产受到损失。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婚姻两个字的。
但是眼下当心爱的人出现在面前,当她亲手捧上戒指时,甚至连和求婚搭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时,程琳内心就只蹦出两个声音。
一个是想和她携手一生,自己有的她也要有,家产分她一半分得心甘情愿。
另一个,则是满满在心内回荡的六个字。
“我愿意”以及“我愿意”。
然而李萌柚似乎并没有正式开口求婚的打算。
她只是将戒指拿出来,轻轻套上了程琳的左手中指。
指环的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套上后就像粘在了肉上,仿佛瞬间有了一辈子都取不下来的魔力。
“这个戒指就是999足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找了全Z市最老道的银匠师父手工打造的。”李萌柚说话时语气有些窘迫,没办法,谁叫她的心上人太有钱,就算把世上最好最金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也不见得能换来她的青睐。“那天我和章莱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她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很漂亮,本来想给你打条坠子,但是这个鹿角的项坠,很多年前我曾送给了当时喜欢的女孩子。我想,再送项坠就没意思了。”
她说得慢吞吞但是又特别实诚,言语间正好解释了苏星陨发来的那一堆照片里她偷瞟章莱胸前那张的缘由。
程琳略微松了口气,笑着问:“那这戒指是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用婚姻提醒和束缚彼此。我爱你,只要你一天不放开我的手,我就愿意用此生的一切为代价为你献上忠诚和爱慕。从此后我会成为你头上锋利的角,为你开遍玫瑰的同时也为你刺退敌人。”
到底是谁说的李萌柚嘴笨不会表达情感?
她明明会说情话会说得要命!
程琳一双眼睛缓慢濡上了湿意,心里因为她的话而悸动得厉害,这一刻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杀了人也好,有精神病也罢,只要她爱着自己,那么自己就永远不会抛下她。
“小柚。”抱着她的脖颈,程琳的胳膊一点点收紧,“相信我,我也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李萌柚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缓慢地沉下去,她将脑袋埋进程琳的颈窝,缓慢地闭上眼。
程琳请保镖的举动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说这话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了,不问出来或许只是怕彼此难堪,但这不代表李萌柚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恨的是我生来就是如此软弱,在面对强权时或许拼尽全力也无法护你周全。
可恨的是我这角软塌塌地竖在头顶,还没有长到足够尖锐,一击就能挑死敌人。
若这成长还不足够可靠,那么今日起,我便亲手敲断自己的骨头折出更锋利的创口,以这拼死一搏的狠戾为利刃刺进敌人的胸口。
我要让这血洒遍自己的脊骨和敌人的胸膛,用热烈和疼痛迎接玫瑰和烈日的绽放。
我要让那些曾经逼迫过你的人都流着泪忏悔,即使最后是要付出断裂和毁灭的代价。
这是鹿角的使命。
也是李萌柚孤注一掷后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