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你年龄究竟是多少。”他们上了车，唐飞羽驶出停车场，打算顺路去买些日用品和菜。外边的餐饮不适合虞栎这种大病初愈的人，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

“算上大炎那边的年岁，我至少已经年过半百。”虞栎勾着唇，从后视镜中与唐飞羽对上眼神，“老牛吃嫩草？是这么说的么？”

“就你现在这身体，还想着吃草呢。”唐飞羽怼着他，颊边笑意却从未消散过。

若早知道当初自绝经脉，他的意识就会回到现代，他也不用守着虞栎那副躯壳苦等十余年。

想到曾在大炎的那一切，唐飞羽心神有一丝恍惚。

“十二。”

“嗯？”

“专心开车，别再想我该怎么吃嫩草了。”

“……”

这人怎么走路还不利索就催他开车？

他们去超市买了条鳜鱼和温补的汤料，唐飞羽拎着处理干净的鱼回头一瞧，虞栎自己挪着轮椅在买肘子肉。

“想吃肘花？”唐飞羽还在犹豫给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买猪肘子真的合适吗，虞栎已经理直气壮地将猪肘子接下来，放进身后跟着的智能推车里。

“晚上做云梦肉。”他偏着头紧盯唐飞羽，表情是平静的，眼神却含着期待。

“……行吧。”顶多让他吃两片。

当初在大炎，虞栎第一次吃到唐飞羽拿出来的云梦肉时便被其折服，往后的日子没少明里暗里提醒他自己想吃这道菜。

但这菜原本就不是唐飞羽做的，是他拿出来凑数的游戏道具，他自己做的味道可差得

远了。

为了不打脸，他私下里琢磨了许多法子，直到从边市里淘来不少异域香料，才勉强做成能拿出手的云梦肉。

买完菜和生活用品，唐飞羽推着虞栎上楼到服装区买了几套衣服，在打包结账时，他听见店里有女顾客在窃窃私语：

“提包的小哥哥好帅！身材满分啊！”

“你难道不觉得坐着的更精致吗？而且只对那小哥哥笑的样子，反差萌强烈好不好！”

精致？唐飞羽偷眼瞧了瞧，在室内养了好几年的虞栎皮肤白皙，身材清瘦，还带着些病弱感。偏偏又有大炎那段经历，他就算坐在轮椅上，脊背都是挺得笔直的。

虞栎素来气场强大，眼神与唐飞羽对上才会软化，那可不叫人心动么？

= = =

晚上唐飞羽如虞栎所愿，做了一小盘云梦肉，但因为顾虑到他的肠胃，肘子炖得十分软烂。

他在虞栎的目光中挟了两块肉塞进他碗里。剩下的全扒拉给自己：“多嚼几下，你喝了几年营养剂，肠胃不能吃太粗糙的东西。”

虞栎眼皮狠狠跳了跳，“唐十二，你就不能大方点儿？”

“我这是为你好，”唐飞羽笑眯眯，“听话，我的大王。”

虞栎感到脸皮有点热，跳出模拟器世界之后，再听这些称呼总有些莫名羞耻。

可那是也他曾经活过的证明啊。

“你说，我们回来之后，大炎的一切就这样消失了吗？”

虞栎在出车祸前，就是个心智不全的流浪汉，对现代社会的科技没有多少认知。

唐飞羽放下筷子，注视虞栎黝黑的眼睛：“我不知道。”

“为何？”

“为了尊重病人的隐私，这种用于治疗的全息模拟器都是黑箱运行的，所有对外联网数据经过加密处理，只能看到数据异常，无法得知具体的人或事物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找人将黑箱取出来解锁，那里面没准还有大炎的一切。但是如果黑箱打开，其中的虚拟数据就停止运行了。”

虞栎闭上眼，嘴角勾了勾：“那便罢了。”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轨迹，他们俩的消失，也不过是另一条历史洪流中湮没的沙尘而已。

“怎么，你还想回大炎吗？”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他们没有记录离开时的数据节点，再进去可能所有事情已经面目全非了。

“先不忙这事吧。”虞栎尝了一块肉：“不做临霜王也挺好，自在。”

接下来几个月，虞栎一边按照医嘱进行复健，一边在网上搜罗各种课程自学。放松时就看看唐飞羽画设计方案，或者陪他打游戏看剧。

虞栎打起游戏来特别生猛，操纵着“李啸虎”这个军爷号，进了竞技场就开始大杀四方，上马下马帅得一塌糊涂。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上十三段。”唐飞羽抱着千机匣，看了看头顶闪闪发光的段位称号，感动得热泪盈眶。

虞栎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意温柔。

梦里梦外，几度春秋，都有你。

是我一生之幸。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