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没有,就是随便问问。”交浅言深,有些话说多了怪没礼貌,虽然他还挺想知道。
韩樾轻声笑了笑,“其实祖父一直很看重我,想让我接家里的班,是我没争气。”
崔恕怔了片刻,脑海里将韩樾祖父勾勒成了法西斯头子的形象——太严格了吧,就这还叫不争气,那争气的得成什么样?
不过韩樾还是没说疤怎么回事……算了,没什么非知道的必要。
睡前扯淡到此结束,崔恕打了个哈欠,“睡之前申请一下,明天让我也下去呗?”
“驳回。”
没劲!吃饱撑得才跟他申请,明天自己下去!崔恕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他睡觉。
“转回来。”
“……”
韩樾声音没什么起伏的时候,通常代表他不想说第二遍,只可惜对方视为耳旁风,不听。
“非等我帮你转?”
某人依旧在挑战领导权威。
韩樾轻叹,翻身掰着他两边肩头强行往回转,然而这家伙是头犟驴,跟他别着劲,两人不声不响一番较量,最终韩樾使暗劲硬生生给他掰了回来。
崔恕:“……”
“我有时候吧都质疑你有没有三岁。”韩樾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撑在他身侧,自上而下看着他,“压着受伤的腿不利于血液循环这道理还要别人说?”
崔恕跟他眼对眼,心说这人管得是不是有点宽?
小屋里光线微弱,彼此只能大致看清对方的脸,唯有温热而起伏不定的呼吸是清晰的。
韩樾看着他跑到额前的刘海,几次想抬手拨到一边,最终却忍住,他这会儿有点不太想看他眼皮上的疤。
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奇怪,一个小小的念想可以衍生出很多情绪。你对一个曾经有过交集的人印象深刻,时不常就会拎出来或回味或唾弃一番,而每当这时候,也总是希望对方跟自己一样,好像只有大家都一样深记忆刻了,这好的坏的印象才有价值。
可一旦对方对此可有可无或者压根没记得,你又会心生怨气,仿佛自己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对象。而像这样只有一个人在意的感觉是非常不痛快的,情绪会变得无的放矢,你只能同自己较劲。
韩樾看了他半晌,跟自己较完了劲,又满腹不良情绪地躺回去,翻身背对他。
崔恕:“……”
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那位是想一拳头捶死他呢?
就如同一个爹面对一不争气的儿子,分分钟想打死他,然而一想起儿子是自己亲生的,又活生生忍住了。
呸!什么破比喻!
他就是有病,还能唠叨。
崔恕以为这辈子能对他叨逼叨的除了经纪人也不能再有旁人了,谁能想到屁事成双,又来一个。
而且经纪人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不敢吆五喝六,这位好,不但动手动脚吆五喝六,叨逼叨完了还不让别人发表意见,整个一佛祖宗!
第二天大家老早就醒了,崔恕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醒来后韩樾已经出去了。他坐起来随便抹了两下脸,决定先出去抓只鸡回来,今天大家一起吃饭,得有肉才行。
脚稍微有点不灵活,他站起来强行活动开,走了两步便恢复如常,如果不是还肿着,别人肯定不以为他崴了脚。
“哎哎?崔哥你要出去啊!”吴尽见他要走,忙起来追,“你等我扶着你走啊,你拐棍呢,你怎么脚落地了?”
崔恕:“……”
昨天某人下的咒今天还好使呢?
“眼镜你打住!”崔恕抬手示意他停步,“我不出去,我就去拉屎,你安心回去等着就行,我便秘,少说得一小时回来。”
吴尽:“……”
蹲一小时那腿还能用么?
然而单纯如小眼镜,还是信了他这番鬼话,“崔哥你带上拐棍,待会儿站不起来的时候还能撑一撑。”
崔恕抱拳接拐,一瘸一拐走了。
韩樾下海游了会儿泳,顺便抓了几只龙虾回来,一扫眼,人又没了,“他人呢?”
在拨弄火堆的吴尽回说:“哦,崔哥拉屎去了。”
韩樾:“……”
他扭头找了找那捆绳子,不见了,皱眉——这头犟驴!
“眼镜你把龙虾煮了,留两只出来。”
“哦,好的韩哥!”
龙虾很容易熟,韩樾自己匆忙吃了一只,完了用叶子包了两只带走。
崔恕小心翼翼把卡在坑口的骨架抬上来,找了个地方靠着,然后借了他腰上的绳子跟自己的绑在一起,又找了颗最近的树拴住,长度刚刚好。
他顺着绳子滋溜滑到坑底,拿手电筒一照,发现这里空间还不小,很像是个储存洞。这地方作为狩猎坑再合适不过了,一般动物掉下来根本爬不上去,但弊端也很大,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将掉进坑里的动物取走。
难不成就像他一样下来拿?
那只能证明发明这坑的人思想还不太先进,说不定是一群远离人类文明的特殊族群在这里生活过。
他在整个空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线索,于是打算先上去,因为肚子饿了。可正当他要抓绳的时候,忽然“砰砰砰”掉下几只椰子来,他往旁边躲了躲,再抬头就发现有个人正顺着绳往下滑。
崔恕:“……”
这让他想起了上高中的时候班里那位跟屁虫团支书,不论你翻墙逃课还是蹲厕所里学抽烟,总能被他找到并告到老师跟前。
“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替爸爸来,让我说你什么好。”韩樾顺着绳子跳下来,手里捧着两只龙虾,见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因为忽然看到我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唔,别这么激动宝贝儿,爸爸总归是爱你的。”
崔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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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痛~今天少更点。
啊~这不是一般的坑,这是个见证父子情深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