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他面前时比他高出多半个头,他有点尴尬,我也有点不自然。后来他跟我说起,说自那以后他就下定决心坚决不跟我站一起。我估计他是有了心理阴影。也确实,后来他还真没有跟我站一起过,如果迫不得已,能离我多远就多远。
但大学毕业他倒是主动和我照了一张两人的合影。
照完相片,我问他,张超伟,怎么?不介意跟我站一起了?
他看我眼,都要分开了,你丫还揪着这事儿不放呢?
我站到他跟前,伸出手,我叫张明昊。
他看我笑,握住我的手,我叫张朝伟。
初次听到张朝伟名字,我就觉得耳熟。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有个香港大明星叫梁朝伟,我当时就想张朝伟和梁朝伟仅仅一个姓的差别长相怎么就能差别那么大呢?这些话我刚开始不敢跟他说,后来熟了,每次在宿舍见到他那皱巴的脸时,总要调侃他一番,说他长的可爱。他也不是吃素的,总要和我唇枪舌战一番。朝伟虽然能言善辩,但那时我已经掌握了他本地北京话的精髓,几番下来,总能把他说的哑口无言。这时,我们一向爱看热闹的舍友们就会站在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围观我们的论战,时常是笑的前俯后仰。
张朝伟后来跟我说,我说他可爱他一点都不能接受。他最不愿意从我嘴里听到的就是可爱两个字,在他看来说可爱比说长得丑更狠毒。他跟我说我那时烦的他几次都想要改名字。其实我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只不过我那时刚从高中时的沉闷寡言中转了性,而且转的有点太突然,太放飞自我,根本把控不住自己个。
我记得我和刘子峰到时,张朝伟和他爸妈已经在定好的单间里面迎候了。我和刘子峰刚踏进那间屋子,张朝伟妈妈已经奔过来,握住我和刘子峰的手,笑呵呵的说你们两位就是我们朝伟经常说起的同学吧,我是朝伟妈妈,边说边直直的盯着我们看。
张朝伟估计看不下去了,迎上来,指指我,妈,这是我跟你说的室友张明昊,又指指刘子峰,这是张明昊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们经常一起打球,都是好朋友。
张朝伟说话间隙,他的妈妈还是盯着我和刘子峰的脸,好似没听到张朝伟说话。直到张朝伟拉拉她胳膊,她才回过神,哦,快点入座吧,边坐回去边说,我一看到年轻人就高兴,尤其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想不到我们朝伟也有这么帅气的朋友。
我忙说,阿姨,见到您我们也很高兴,一看您就是新潮的人,您也挺朝气蓬勃的。
张朝伟见我和他妈妈这么追捧,很是看不惯,说句,妈,快点菜吧,别光顾着说了,这才打断我们,要不我估计我们之间的恭维还要持续好一会儿,因为那时我想我和张朝伟的唇枪舌战从来没输过,和他妈妈之间的恭维当然也不能处于下风,要不显得不真诚,而他的妈妈在我看出来嘴皮功夫比张朝伟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酒菜上桌,张朝伟爸爸站起来端着一杯红酒,朝向对面的我和刘子峰,来我敬年轻人一杯,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有才,真了不得。
我和刘子峰忙站起来,说句叔叔,您也很年轻,说完就咕咚喝了一口。
张朝伟爸爸哈哈大笑,果真豪爽啊,我也就哈哈的笑。
席间,张朝伟爸爸说的最多的就是问我怎么想到发明那个那么精确的系统的,只夸我是天才。而张朝伟妈妈说的最多的是夸我和刘子峰怎么生的那么帅,说的我俩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张朝伟妈妈直夸我和刘子峰帅,夸着我和刘子峰的帅就说到了张朝伟的可爱,也让我们知道了张朝伟名字的由来。原来,张朝伟妈妈怀孕时正值梁朝伟那部鹿鼎播放的红火时,张朝伟妈妈也是个爱美之人,她最喜欢的就是扮演韦小宝的帅气的梁朝伟,于是就决定以后她儿子的名字也叫朝伟。在她想象里,她的儿子肯定会是像梁朝伟一样的小帅锅一枚,谁知天不遂人愿,拥有那么好的名字却没有拥有梁朝伟那样的颜值。张朝伟妈妈席间说起来就很是感慨,我们朝伟要是能有你们两个小伙子那么帅该有多好。
期间,我看张朝伟一脸无奈,只顾吃饭,话并不像平常那么多。我估计他心里肯定记恨我们,好像我和刘子峰是他爸爸妈妈的儿子,而他作为亲生儿子竟被视而不见,换做是谁都难免记恨。张朝伟后来告诉我,那次吃饭对他打击很大,我和刘子峰用活生生的例子再次印证了一个道理,在广大妇女眼中,颜值是第一位的。
后来,只要张朝伟回家,他妈妈总要给我们带好多好吃的,并且一再叮嘱,这些都是给你那两位帅气朋友的。每次,张朝伟都是愤愤的把东西丢到我面前,张明昊,我妈要我带给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妈呢。我对此倒是很高兴,因为那时张朝伟几乎每周都要回家,而我每周都能吃到好多好吃的。
后来,禁不住他妈妈的盛情,我还去过张朝伟家里几次。因为张朝伟妈妈的缘故,我大学时和张朝伟的关系进展神速,不仅是最好的舍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大学毕业时后,我和好多同学都断了联系,张朝伟虽然去了国外,但我们的联系倒没断,时不时会聊聊近况。
说起我的那个股票分析模型,刚开始是灵了一段时间,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它和其他模型一样陷入了不确定之中。我试图进行优化,但发现这个世界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的信息因素无法囊括其中,尤其是人心的因素更是难以把控。我想起一位历史学家说的,当你建立了一种模型预测到某件事会发生时,人们就会根据你的预测调整自身的行为,你预测的事反而不会发生了。所以可能预测本身就处于不可预测之中。所以我就放弃了。我那时是个很随性的人,这件事的结束的很平淡。就像大一写作热情的熄灭,大二物理热情的熄灭,这只不过是又一次热情的熄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