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应允后,悄将公孙绿萼送出谷外,连同一个被她骗过的侍女,暂寄于谷外猎户家。也不知是否该庆幸公孙止对这亲生女儿的漠视。
厉鬼峰并未藏着什么,实在要说的话便是‘藏着’一个人。上了这绝峰后,很快寻到那洞眼。绳索一头捆紧拴在坚固岩石上,另头抛下洞眼,便毫不犹豫地借着绳索用轻功滑下。壁顶光滑难攀,十丈深度后粗糙起来,岩石可蹬。何沅君松口气,仍不敢掉以轻心。
底部到洞顶大抵百丈距离,随身能带的绳子固然没有那般长,十多丈距离已是极限。无法,何沅君无声暗叹,毅然攀于岩上,将绳索这头系在这端,而后借着身法尽量不动内力向下去。
那日所受的伤不是假的,确实是她强行冲破穴道所致。本来也没那么严重,是她拖延不管,又疲于赶路,一路走的道偏,难免遇些心怀鬼胎之人,她也不顾伤势地打斗,才会恶化到那个地步。
现今还未痊愈,何况等会儿还要带个人上去,因此固然是不敢轻易教自己脱力。
一炷香时间左右,距地面还有二十来丈,窟顶天光未歇,已能见底下四五丈高枣树。再拼力下了五丈,这个距离已是不太远了。若可正好跃到枣树上,断不断不论,至少能借个力轻松些平安落下。
何沅君不是畏缩之人,心一横,松开已有些血肉模糊覆了原本伤口的手,轻巧踏岩一跃,如预期一样落在了最高枝头上,枝头承不起这突如其来重量,一霎后断掉,何沅君在此前点地落下。
不必刻意去寻,就见窟中天光投射处盘坐着一道身影。衣衫褴褛,枣树枯皮勉强裹身,头不算秃,但也已掉了大半把头发。她的目光仍是厉害的,活像条咝咝吐着信子的昂首毒蛇。
她先是用这样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了何沅君一遍,随后目露凶光大笑道:“想不到我还能再见到人,你是那恶贼派来的?”
何沅君淡笑摇头,道:“他死了。”
裘千尺怒容即现,圆瞪双目怒喝道:“你莫要骗我!我亲传的功夫,谁能轻易杀了这狗贼!莫不是……莫不是我二哥?”说到后头,她话音已带了掩不住的颤抖希冀。
何沅君还是摇头,在裘千尺再发怒前道:“我杀的,你二哥尚不知此事。”说着将先前收好的剑远远扔到裘千尺面前,接着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裘千尺拾起剑怔然半晌,别的或许可以,但这世上有两样东西在她眼前万万做不得假,绝情丹和公孙止的刀剑。她满目仇恨似喜似怒地又笑一阵,对公孙止的恨意竟是大过了出去欲望,恨声道:“我凭什么信你同他不是一伙!他又怎会轻易死在你个黄毛丫头手里?!”
何沅君面无表情道:“我对你们的恩怨没有兴趣。我杀他自有我的理由,你想知道他如何死的,就出去自己亲眼看看罢。”
裘千尺沉默半晌,阴笑道:“算你说的是真,你肯大费周章来救我,定是有求于我。”
何沅君坦然应道:“确有。”
裘千尺闻言心有倚仗,道:“是绝情丹不错?”
何沅君道:“错。”这样说着,手上一痛不由一缩。
裘千尺道:“你还说不是!”
何沅君转而道:“你有个女儿,二月初三戌时生,腰间有一红印,可对?”
裘千尺暴怒道:“你威胁我!”
何沅君淡然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还好。不过已被我送出谷去,你应我所求,我便告知你她在何处。”其实她只要出谷便找得到。说罢一笑,道:“我不要绝情丹,我只要你帮我一件事。还有,我应公孙谷主遗愿,将他同柔儿一起葬在情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