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君忍痛温柔道：“我唤一次莫愁，便期你莫愁。”

温言零落成春泥，落在心底。李莫愁怔神半晌，才又在心底应了一声好。面上不发一语，不轻不重地又捏了捏一直未放开的手中滑嫩。

……

朝阳借出胭脂色，芳草萋萋，晨露未晞。

白衣少女靠坐于廊下朱柱旁，手中端着碗黑乎乎的补药，不经意闻到味道，颦眉将端着药的手支远了些，目光转向庭中灵动飘逸的身影。

觉着应当无暇注意自己，于是默不作声地起身，谁料想刚踏出一步，那头便轻飘飘传来一道婉柔女声：“去哪？”

何沅君面不改色地回身坐下，淡声道：“脚麻了，走走。”

李莫愁旋身收势，似笑非笑道：“药喝了，慢慢走。”

何沅君顿觉苦不堪言。闻着就够了，更别说喝。偷觑李莫愁一眼，不是不喝不罢休的模样，反倒眼神晶亮，甚至亮得不正常，好像在期待她拒绝？想到不久前她给自己灌药的场景，何沅君再猜不到她想做什么就是真被李莫愁毒傻了。

再不管别的，何沅君立刻捏着鼻子一气把药饮下。并无想象中苦，但也仍是充斥满腔。何沅君放下空空药碗，就见李莫愁微微失落神情，一时颇有些无言。

无言之后，李莫愁又练起功来。

何沅君目不转睛地托腮看她，晨曦霞光打在那翩翩身影上，如同镀了层金光。非仙非神，是惊鸿，突掠春波，人间便亮堂起来，可惜也只能是惊鸿，她有她的苍穹。

惊鸿一瞥，惊鸿一面，是不可回首的缘。

李莫愁此回真正练完收势，回头就撞进一双澈而不透的眼，李莫愁说不清，也不及深思，那人情绪敛尽，如常笑道：“毒解了后呢，你要拿我怎么办？”

李莫愁思索片刻后道：“杀了便宜你，剐了我没那个精力……还是试毒好，你觉得呢？”

何沅君眨眨眼，无辜道：“我觉得放了我好。”

李莫愁立时俏脸微沉。

何沅君见状，很识时务道：“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放了我也想回到莫愁身边，多此一举，不必不必。”

李莫愁这才由阴转晴，哼道：“算你识相。”走到坐着的人身前，一把将人拉起，此时日头也彻底升了上来，照到廊下，在地上勾勒出两道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