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一直躬着身,小声道,“老奴是有些要事想要交代给您。”
卿树拗不过他,无奈只能让他留在这里,脱到最后,给自己留了条亵裤。
福寿先表明了身份,“老奴知道您不是我家王上,虽不知道您是哪里来人,但是希望您替我家王上好生保重性命。”说完利落地跪在了地上。
卿树心里微微一颤,“你怎么知道。”
“我家王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吗?”福寿笑道,“如果是我家王上的话,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心安?也断不会像公子您方才那样大吃大嚼的。”
听到这里,卿树有些脸红,想到刚才自己风卷残云般吃东西的样子,的确是很没有形象。
“行了,我答应了,你起来吧。”卿树直接答应了他,想着自己若是不答应怕又是和连续剧里一样,要长跪不起,对方这么大年纪了,他怕折了自己的煞。
据福寿所言,卿树得知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姓名和他一样,也叫卿树,不过还有个字,字若非。他看向窗外,一片叶子翩翩落了下来,名字也相同,是命运吧。
两个月前卿若非挂帅亲临前线,却终是没能敌过伽木大军压境。伽木军很快便突破了玄明的重要关隘,势如破竹。眼看伽木大军就要攻进城,卿若非自知寡不敌众,为了不让自己更多子民受伤,他决定缴械投降。
亡国之君,本不该活。却被那个红衣男子留了下来。战败后,朝中进行了大换血,除了撼动不了的丞相公子家。宫中这些无武力之徒也没有换人。
“为何不换呢?”卿树问道。
“大约是新王心善吧。”福寿颤颤巍巍地回答,不敢看卿树。
换血掉的旧人多半杀了,少数流放,福寿只能编个理由。既然卿树已经不记得原来,就不如不告诉他了。
留下这些人,原本是为了膈应卿树。
“你转过去。”差不多也过了一炷香时间,卿树沐浴完毕,准备更衣。
福寿轻笑,但还是遵命转了过去,“以前王上更衣都是我伺候的。”
“你明明知道……”卿树差点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还好被福寿及时阻止了。
“那公子家是何背景?”卿树敲了敲额头。
“王上驾到。”福寿正准备回答,外面年轻的太监洪亮的声音就响起了。
“总之记住,我家王上自尊心很强。”福寿说完这句赶紧打开门退了出去。
同时,卿树翻身上榻,不想小心磕了伤口,疼的直掉眼泪。这样也好,他便借着这眼泪装上了柔弱。
“醒的就不要装死。”看着躺在床上阖目的卿树,风景铄就莫名来气。
浴桶还冒着热气,他当然知道人没有睡下,卿树胆子也小忙睁开了眼。一睁眼便对风景铄怒目而视,“托您的福,还没死。”
风景铄没有言语。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卿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也是小赌了一把,堵他不会杀自己。
可是万一,触了狮子胡子,真的没命怎么办,卿树不敢往下想,暗暗攥紧了被子。
风景铄隐隐有所动,脸上闪过一丝很里,很快恢复平静,“不用激我,我不会上当,你想死,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慢慢来吧。”
“四、重、重、罪,我、会、让、你、好、好、偿、还、的。”风景铄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
“不知道孤……我到底犯了哪四重重罪?”明明是被讨伐的国家,除了输了这一点,还有别的罪吗?卿树想不通,但也没直接问,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暴露什么。
风景铄突然大笑,接着恢复了冷冽,“玄明王日理万机,当然不会记得区区鎏金小国,不过杀父弑兄灭国伤民我怎么可能会忘呢?”他应该悲痛欲绝,但说这话的时候却面无表情,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
卿树有些难过,这不是他主观的情绪,毕竟在古代弱肉强食实属正常,那么谁在难过,这具身体的原主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才这么恨我。”卿树疯了一般大笑起来,久久不止,一把拉过风景铄的衣襟,“既然这样,不如你杀了我吧,千刀万剐都可以。”说着嘴角勾起,万般风情化作春水入了眼,清冷却惊世绝俗。
“王上!”时雨闯了进来,神色紧张,见此情景忙又退了出去。
“疯子!”风景铄撒开了卿树的手离开了,并嘱咐了一句,“好生看着。”
谣言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看来这辈子也注定不好过了,卿树叹了口气,在狱中睁开眼睛的第一秒他是幸福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的必要。那个冷面的风景铄这时候虽然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但不排除以后真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可能。
想到这里,卿树就忍不住打个冷颤,心想着还不如自杀来的痛快。不过现在自杀也得费点脑筋,无奈又答应了老太监不能死,里里外外都是阻力,卿树抚摸着自己的满身伤,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