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似女人滑嫩细腻的手，从脚踝一路酥酥麻麻抚上大腿，又骤然加快速度，穿透单薄的衣衫，擦过男人英俊的脸，在丝丝缕缕的发丝间溜走了。

陆启明打了个激灵，抖抖满身鸡皮疙瘩，看着对面方向穿着长袖和马甲，正慢悠悠踱过斑马线的老大爷，心说，真应该多穿点。

过了十字路口，就是母校。

门卫室没有了每逢夏夜都要穿着汗衫，躺在自己搬出来的摇椅上，边打蚊子边扇风地摇着扇子的门卫大爷。取而代之的，是吹着空调，几个人围在一起边嬉笑边看美女直播的——仍旧是门卫大爷们。

……世风日下啊。

陆启明心道。

他走了两步到学校门前，住下了，视线透过校门，落在灯火通明的学校内。

这时他才想起来，高中生晚自习还没下课呢。

范其琛生活过的破教学楼已经被翻新了，看不出回忆的痕迹。不过没关系，他心想，回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把人真真切切握在自己手里才可以。

毕竟有老话说，没有什么比幸福的回忆更阻碍幸福的了。

陆启明又掏出烟，凑到鼻子尖，深嗅一口。烟瘾太大，过过瘾罢了。随即将烟叼在嘴里，没点，而是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在城中心某高档小区的李建国，此时正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然后咽了口唾沫，心里骂句操他娘的，决然接了电话。

“李建国。”电话里传来陆启明绵里藏针的怪异问候。

“陆总您好，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李建国的声音明显一声抖三抖。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包养的一个小情儿，叫宋伊人。”

李建国闻言心中一惊，冷汗嗖嗖。一是他不知道自己包养小情人儿怎么会被陆启明知道，二是他养过这么多人，确实记不清每一个的名字了。

李建国只好战战兢兢道：“陆总……您，这是？”

“记不清了？”对方一声轻笑。李建国被戳中脊梁骨，面色发青。

“没关系，人之常情。那我提示你一下，当年你知道她有家室后不要她，她来纠缠你，你叫手下的人把她打发了，就那个。”

电话那头李建国只是虚虚的喘气，末了才又用轻的仿佛无意识的声音说了句：“您怎么知道……”

“听好了。”陆启明音调升高，语气里带着不可拒绝的命令。

“给你两天，查一下宋伊人的儿子现在在哪，名字叫范其琛。如果办不到，陆氏这边你就不用再待下去了。”随即便挂了电话。

陆启明嗤笑一声，离开了学校。

对于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他向来不齿。

留下可怜的李建国老同志坐在沙发上，面色变化莫测精彩纷呈，手里还僵僵地握着手机。

“这是谁啊，把老李吓成这样。”李夫人带着疑惑拿过手机，“这不是陆家你们公司老总的弟弟吗，那个文质彬彬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你怎么吓成这样？”

李建国这才回过神来，听清了夫人刚刚的话，一把夺过手机，破口大骂：“文质彬彬个屁，这个狗东西，长得人模狗样儿，那张脸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你们知道这人有多狠吗，做起事来绝的很，简直六亲不认，操，吓死老子了，什么玩意儿，还不是他妈狐假虎威？”

李夫人目光流转面带鄙夷地听着自己的丈夫又满嘴生殖器地问候陆家十八辈祖宗，对这个没本事还爱找女人安慰的人愈发厌恶。

陆启明回到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起了愁。

这愁绪如有实质，顺着错乱复杂的血管攀上脑门，使人头脑发胀，心情沉郁，如鲠在喉，胸中似有痛苦化为热流，堵在嗓子眼，吐不出又咽不下。

真愁。陆启明撸了把脸。

反正这儿没沙发没床，苍蝇都不稀罕来放个屁，今晚反正是没法住了。

陆启明深思再三，取了一个能不睡觉的方法。

出去喝个养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