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均没有办法,还是让白凡跟着。夜里虽然到处都是应急灯,弄得灯火通明,但人数众多又下雨,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雨衣,看起来不甚明显。
医院门口大开,进去的都是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和官兵,白凡看着担架上的每一个人都跟从泥里捞出一样,脸上分不清是谁。他站了一会,一个人跑来正好看见汪均,和他大声打招呼:“哎!大哥,你刚说濛村不是本地的姓林的,刚抬进去一个,你去看看是不是啊?”
“在哪儿?”汪均马上问。
“走廊上排着呢,腿断了一个拿板子固定着。”
白凡心里一咯噔,脑中不知道为何咔擦了一声。
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世界上林姓的那么多,不会这么偏巧。
他踏步走进医院大门时,紧紧跟在汪均的身后。周围的人穿着雨衣或是湿透的衣服,鼻腔中尽是潮湿和消毒水的味道。
白凡想,如果真的是林汶,他就养他一辈子。不管他答应不答应,他以后做他的腿,腿也好胳膊也好眼睛也好,他都……但他还是想他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
白凡手握得紧紧的,看见汪均走在前面,一个个查看走廊上的担架。白凡觉得自己平日里胆子挺大一个人,但他显然不敢和汪均一样。不是因为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血呼啦差的痕迹,是他真的害怕忽然一眼就看见了林汶躺在那里。
汪均走到一个腿被木板固定住的人面前,那人的腿看得出又细又瘦。汪均倾身的时候,白凡觉得自己呼吸都停顿了。
他刚想问话,背后忽然有个人大声地喊了一声。
“白总!!白总!?白凡?!”
白凡和汪均一起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被雨水浸润得发亮的雨衣的人在向着他们招手。他推开人群跑向白凡,白凡一看,吸了口气。
“你……”
“我是刘辰啊,白总。”刘辰一脸不可置信,“真的是白总,我的天,我刚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你和林汶在一起嘛?!”白凡急促问道。
“不在一起。”刘辰说,“老板在另一边分发物资,我帮着在搬运呢。”
白凡觉得自己的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他脑内只有一个声音,太好了,林汶没事。
“他在哪儿?”白凡问。
“你们进来时候没看见他吗?”刘辰说,“就外面一溜帐篷那儿!”
汪均马上道:“刚才应该是太暗,我没注意到他,我知道在哪里。”
“我们过去。”白凡说着看向刘辰,“你这边要帮忙吗?”
“不用,没事儿的。”刘辰点头道。
“汪叔,要不你帮帮他忙,我……”
“你过去吧。”汪均推了一把他,“这里我在。”
“谢了。” 白凡挥挥手,满脸感激地应道。
白凡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汪均没有看见林汶太正常了。医院门口被皮卡围出了一个空地,上面支着帐篷,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物资被堆积在中间,用防水布盖着,人们井然有序地上前领取,每一个分发物资的人都穿着黑色发亮的塑胶雨衣,他根本分辨不出来。
“林汶——林汶!!”白凡靠近着人群喊了两声,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不死心,走过去一个个看,雨水淋得他双眼的视线都模糊了,头发塌陷成一缕缕的,双眼那强烈的刺痛感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用手抹着水珠。但他凑近看每一个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白凡冻得浑身抖,也没看见林汶,林汶不在这里。
已经入夜又有持续不断的雨,白凡找了个人少的帐篷,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坐了下来。一旦坐下来,刺骨的寒意把他激得一哆嗦。他本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之后贴着他的皮肤,黏腻又不舒服。
过了一会,他感觉背后有人拍他。
白凡回头,先看见了一张塑胶雨披,他才感觉到自己原来半个背露在帐篷外头。给他雨披的人抱着一个大箱子,似乎在努力稳住不让箱子下坠,脸和脖子歪向一侧被结结实实挡住了。而那人看他不接,随即喊道:“大哥你不冷吗,你披个雨衣吧。”
白凡伸手的时候一愣,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了那拽着雨披的骨节分明的手,白白的一双上面被化了几道血口子,除此之外,白凡分外熟悉。
他喉头发紧,不等开口,抱着箱子的人又奇怪地抖了抖:“快点大哥,这箱子好重我撑不住了————”
白凡赶忙上手,连人带箱子一起拉进了帐篷。箱子被放到了一侧,箱子后面的人脸上还遮着雨衣的兜帽,不等抬头,白凡把人结结实实抱在怀中,双脚一软,两人一齐跪坐在狭小的帐篷里。
“等——”怀中的人刚想喊,似乎也愣住了,手中的雨披哗啦一声落到了地上。
白凡抑制不住地闭上眼,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尽全力死死抱着怀中的人,手抓着他的肩膀,都能感觉到他瘦得心疼的肩胛骨。
“林汶——”白凡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第二个词,只是不断喊了他的名字,“林汶——林汶————”
林汶手停在空中愣了一会,才发现抱着他的人真的是白凡。他声音也带了些颤抖,慢慢把手放到白凡的肩膀上:“老天,你怎么在这里……”
白凡没有回答他的话,把他拉出怀中,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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