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茶室的时候,拉鲁突然停住脚步,“要不……把这个也带走吧,万一录像不行,照片还能派上用场。”
原来它指的是少年的遗像。
何小擎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别带了吧。”
“……也对,这太明显了点,万一那女人睡到半夜又下楼来很容易就发现了。”黑狗这样寻思着才打消了念头。
拉鲁仿佛早已做惯了这种事情,在它心里,世界之大,没有一块地方不是它拉鲁的领地,世界上所有东西只分两种,一种是它的,一种是它不要的,他对任何东西都是凭心情随意取用,包括实际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它自己的话说就是它一生放荡不羁,而对此,它夙敌的评价则是这条老狗半生偷鸡摸狗。
总之,什么东西,拿与不拿,全凭拉鲁想不想,它从来不考虑该不该或能不能。
而少年此番是第一次“自助”,虽然有万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他幼小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负罪感。虽然拉鲁没有教过他,但少年竟然有模模糊糊的“我有”和“我无”的界限感,仿佛是天生的,虽然他无法说的具体,但他似乎分得清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别人的,比如这只右手是自己的,手上的摄像机就是别人的,身上的衣服是别人的,嗯……脚上的鞋好像也是别人的。
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别人的房子,楼上睡着的是别人的母亲,他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就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他没有了父母,没有了栖身之所,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好在他还有拉鲁,但是拉鲁也不是属于他的,拉鲁只属于拉鲁自己。少年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不很好受。
这种感觉越是强烈,他就越是觉得不能随便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事成之后,虽然不能算完璧归赵,但他还是决定把东西物归原主。一想到刚才那位母亲在门口长久的驻足,少年心里那种奇特的感觉更甚,他已经无法回忆起母子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了,只是觉得门外那个人对着门内有一种珍而重之的企望,或许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吧。
两人出了大门并不原路返回,而是沿着这条大路径直朝着西边赶路。
头顶的月亮渐渐爬上中天,却被一点一点聚拢起来的乌云遮蔽,只勉强透射一点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