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当一个人在惊恐,紧张,愤怒,喜爱与疼痛时,瞳孔会放大。反之在厌恶,疲倦,烦躁时瞳孔则会缩小。依这名死者的瞳孔来看,这被挖去鼻子与双唇的动作多半是在这名死者生前进行的。可越看这具尸体,穆池心中的疑虑也更甚,若是这名死者生前目睹了自己的受害过程,那为何从身体上看不出丝毫反抗?即便是中了毒无法动弹,亦或是被封了穴道,简单的手指紧握或是面部扭曲还是可以的。可穆池上上下下查看了这具尸体数遍,仍是看不出丝毫反抗过的迹象。
穆池看向一旁,发现这名死者竟无家属陪同。他抬头看向县令,疑惑问道:“这名死者的亲人去了何处?”
对于穆池的问话,郑县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如实道:“今早来时有一老妇人与一名年轻妇人,她们是死者的母亲与妻子。但这死者的妻子对于丈夫遇害之事一时难以接受,自昨夜起便疯疯癫癫胡言乱语,那老妇人无奈便将她送去医治了。”
胡言乱语?穆池毫无头绪的脑中顿觉有了一丝希望。世人皆说疯子的话不可信,可有些时候,疯子的话才是唯一可信的话。
“可否告知那位妇人都说了些什么?”穆池问。
郑县令闻言心直口快道:“人都疯了,话也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仙人不必在意。”
穆池却未敢苟同,他提醒道:“大人想没想过,为何只有她一人疯了?或许……”穆池说到这,伸手将死者的双眼蒙上,轻轻一抚,那名死者便闭上了眼,没再睁开。穆池这才继续说道:“看到了不该看的。”既然这名死者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害却无法动弹,或许那时死者的妻子也看见了,却同样无法动弹无法呼救,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家丈夫死于非命,一时无法接受才会心神受创从而疯癫。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探查到线索的机会。
郑县令一听这话先是不赞同,但他细一回想,登时面露喜色,吩咐衙卒出去寻人,衙卒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跑了出去。见人跑出去郑县令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穆池跟前浅揖道:“得亏仙人提醒,小民方才仔细回想了一番,那妇人行为举止虽疯疯癫癫,但所说的话却值得推敲。”
穆池挑眉,忙问道:“那不知,大人都听到了些什么?”
郑县令思索片刻,道:“她说裙子很好看。”
“……”堂内一时静默,穆池以为他会继续说,便一直等,没成想郑县令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下文了。穆池只好再次问道:“就一句?”
当然不止一句,不过他们当时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妇人疯了,使得妇人之后再说什么他们也没仔细听,能记得住的,便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但又怕说出来会被仙人责骂,他只好搪塞道:“小民只听懂了这句,其他的,只能等人来了才能得知了。”
穆池不知县令心中所想,点了点头继续查看剩下的三具尸体。剩下的三具尸体被割去的部分分别是双耳,双眼与额头。他查看完所有尸体,站立于堂中凝眉思索,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皆是男子,且皆是未至而立,身段修长容貌俊秀的男子。只是单凭这一点,完全查不出凶手是谁,甚至给不了半点头绪。
既然尸体身上找不出线索,那便只能从他们生前的生活环境开始查起了,穆池有意向郑县令索要死者们的文案。就在这时,衙门外有两名衙卒跑了进来,也不知是太过着急还是累得抬不动腿,二人跑进门时皆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这一响动惊动了堂内众人,也打断了穆池的思绪。
郑县令疑惑回头望去,见是这二人,县令肉乎乎眼皮下的一双眼睛顿时一亮。他快速转身提着一身肥肉朝摔倒的二人跑去,却不是去扶起二人,而是拿出他们手中的几本册子便又朝穆池跑来。那一身肥肉随着郑县令的动作一颤一颤地,离大门也没几步路却把县令大人累得够呛。郑县令跑到穆池跟前直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仙……仙人,小民之前让他们二人去查查这十四人的生活居所与所处职业。这几本……六本,六本册子想必就是他们的所有信息了。”
穆池正有此意,闻言他便接过六本册子一一打开。
这六本册子分别记录着六个镇子的居民,穆池快速浏览,六本翻看完才发现这十四人生前分别居住在六个镇子里。所居住的地方也都相隔甚远,职业也是五花八门。穆池一头雾水,这群倒霉孩子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神圣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门外传来了女子的癫狂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后便见一名女子越过门槛朝堂内奔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妇人与一名衙卒,是郑县令方才派出去寻找疯癫妇人的那名衙卒。